男儿国现代篇--破落的街上鸟在飞 BY ailie(眼影) 第一节 意外之缘 午夜,从酒吧一出来,溟克就听见巷子里一阵大呼小叫,还隐隐夹杂着刀棍声和惨叫声。 --这周围的治安越来越差了!小混混们火拼竟然不知道找个更僻静的地方!溟克粗暴地扯开衬衣的领子,叼着烟向自己的车走去。 “妈的!别跑!--给我站住!” 几个受伤的男人跌跌撞撞跑出漆黑的巷子,接着后面就追出一大帮凶神恶煞的流氓。 被追的人们四下跑开,有个受了重伤的男人脚下一绊,“啪嚓”就摔在溟克跟前。溟克漠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绕过去。 几个男人立刻围上去,对着受伤者狠命地拳打脚踢,然后又把钢棍抡上去。 听着一下下沉闷的皮肉开绽声,背对着那群人的溟克把烟丢在地上,用皮鞋用力碾灭。 “--老大,就是他们!” 刚才逃跑的人都回来了,他们围在一个男人后面,指着逞凶的男人们咬牙切齿地说。 打开车门溟克坐进汽车,车灯亮起,正照亮那男人的身影,溟克不禁暗暗惊艳--那个被尊为老大的人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个子高挑,身材瘦削。他穿着黑色中长风衣,黑裤子,黑皮鞋,一头染得金黄的半长发,眉目里满凶悍蛮横神色。 “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撸起风衣和衬衣袖子,少年从裤腰后抽出武器来-- 一把雪亮的长刀,刀柄是剪刀手柄的样式。 两伙人又打在一起,但这回显然是少年这方占了上风。那少年刀起刀落砍伤了好几个人,没几下,对头们就逃得干干净净,地上只余着几洼血。 “嗒嗒嗒嗒……”少年提着那把刀走向溟克的车,用手拍拍车窗。溟克把车窗放下来,心想这混混肯定是想威胁自己不要把看到的事告诉警察,或者是想从自己身上大大捞一票。 “什么事?”溟克沉静地问。 少年摸出香烟,扬扬眉毛:“忘带打火机了--伙计,借个火。” 溟克意外地看少年,最后还是拿出打火机打着火。 叼着烟卷少年埋低了身子点烟,溟克欣赏着他垂着的眉眼,很嚣张也很漂亮,更意外的是他的眉间赫然一点鲜红。 竟然是个……溟克想起刚才他那股狠劲不禁愕然,少年站直了身子心满意足地吸了口烟,说声:“好爽!”然后掉头走开。 回到家,把鞋踩下丢在玄关。鎏飞正要摸黑进自己的卧室,竟听“哐啷”一声,一个茶杯擦着他的脸飞过,在墙上摔得粉碎。 “混小子!--你还敢回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粗鲁的声音炸开,屋里的灯突然打开,父亲抄着棍子过来就要打鎏飞,母亲从后面拼命拉住他说:“你干什么!不要打他!” “都是你把他教育成了流氓!”父亲回身一拳把母亲打倒在地,鎏飞的火一下子冲上头顶,他几步过去揪住酒气熏天的父亲,大吼到:“你这混蛋凭什么打我妈!” “兔崽子你想怎么样?--还反了你不成!”父亲瞪着血红的眼睛破口大骂。 母亲冲过来把鎏飞扯开用力往外推:“鎏飞,别动手!--他是你爸啊!” “他不是我爸--他是个--他是个王八蛋!” 鎏飞抓起鞋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跨上摩托车就绝尘而去。 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喝醉了酒就往死里打母亲,母亲辛劳地为这个家做着一切--他有什么错?长大了的自己不再躲在屋角里害怕地哭泣,开始在外面亡命打架斗殴。躲避着家庭暴力的自己在外面同样是个暴力分子,父亲越打自己越叛逆,母亲为此不知掉了多少眼泪,每次鎏飞都会觉得愧对母亲,但一面对充满争吵和暴力的家庭,自己还是越逃越远。 “老大!” “老大!” “老大好!” 大步穿过不断有人向自己低头哈腰的走廊,鎏飞一脚踹开门,几个弟兄慌忙站成一排,齐齐鞠躬,齐齐喊到:“老大好!” “妈的!--把那个猪头给我做掉!敢跟我撒野还抢我们的生意,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火暴脾气的鎏飞开始发作,曾凯急忙说声是,然后一位小弟端上热茶,把点着的烟恭恭敬敬地递上。 吸一口烟,鎏飞正瞥见茶几上的报纸--报纸首刊上登着一个男人的巨副照片:“红顶商人”溟克。“咦?怎么有点眼熟?”鎏飞忍不住自言自语,曾凯疑惑地看看做沉思状的鎏飞又看看报纸,把头低下去。 和漂亮的男秘书打情骂俏一番,溟亮走进二哥的办公室。 “二哥!” “别大呼小叫的!” “二哥!” “给我闭嘴!” 溟克不满地从公文上抬起眼睛,溟亮得逞地笑起来:“二哥好!” “好个鬼!” 溟克头疼地看看三弟溟亮,溟亮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二哥,父亲大人请你今晚回家吃饭?” “鸿门宴吗?”溟克嗅出不妙的味道。 溟亮幸灾乐祸地说到:“父亲要你对和陈部长的儿子陈扬的恋爱情况做个系统的汇报。” “陈扬?!--我跟他?见鬼!” “政治的联姻,生意的需要,先是大哥这回是你了。” “老爸他是疯了吗?--竟然让我和那个混帐结婚!” “没错!陈扬除了那张脸还算漂亮,基本上属于白痴蠢材。但是亲爱的二哥,这是父亲大人的意愿。” “我知道了,我会和那个混蛋结婚,然后再生个小混帐完成任务!” 好心情立刻消失掉,溟克拿出银色烟斗闷闷地吸烟。溟亮又说:“二哥,你的新秘书长得不错嘛!” “不要打他的主意--大哥已经先看上了。” “……” 溟亮张大着嘴巴合不拢,溟克心想混小子你被我摆了一道你哭去吧! 第二节 硝烟中的偶遇 工作结束后,溟竞、溟克、溟亮三兄弟相约到最豪华的酒店吃饭,顺便谈论一下溟克一周后就要和陈扬定亲的事。 溟竞的老婆是首富萧臣的独子萧萧,结婚两年了,溟竞在外面胡来乱来的事被掩藏得严严实实,竟没有被岳父家的人知道。 “结婚是结婚,恋爱是恋爱,调情是调情,人活得就该简单点。” 大哥溟竞的婚恋经听在溟克耳朵里简直就是无耻经。看大哥现在活得如此潇洒,当年老爸逼他跟萧萧结婚,他不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跑到男友家楼下企求男友不要恨他,耐心等他几年。 “大哥,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溟亮对溟竞的话嗤之以鼻,对于刚刚坠入爱海的他,什么都比不上情人的一个微笑珍贵。 苦着一张脸,溟克闷闷地叼着烟斗吸烟。突听溟亮一声惊讶的叫声:“好古惑野性的美人!” 溟克把视线一转,正看见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走进豪华气派的酒店。 穿着黑衬衣、黑西服、黑皮鞋和黑风衣,扎着黑领带,少年正把墨镜摘下别在上衣口袋上。他周围跟着一大群同样“黑”打扮的男人,看他们恭恭敬敬跟在少年身后的样子,谁都看的出这少年是他们的首领。 看到来客气势汹汹的架势,有眼色的服务生赶忙上去领他们到座位上。少年独自坐下,手下们都低了头老老实实地站在桌旁。 “真有派头!”溟亮咋着舌惊讶感叹。 溟竞也跟着大发感慨:“要是我没结婚,一定豁出去追这样火暴的美人了!现在就……唉……” 看着那些人有给少年点烟的,有拿烟灰缸的,有低声下气跟少年说话的,溟克肚里骂到:妈的,比我们家老爷子还夸张啊!--够拽! 不一会儿,酒店当班经理匆匆忙忙赶到,少年翘着二郎腿眼睛抬也不抬地说了几句话,起身就走。 好死不死,溟亮偏偏这时候吹了声口哨。少年立刻收住脚,恶狠狠回头看过来,溟竞、溟克、溟亮三人一起落进他的眼帘里。 “找死啊!”小喽罗们狐假虎威地瞪了眼,在溟竞和溟亮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前,溟克慢悠悠地站起身,冷冷地看回去。 商场、政治场、权力交易场,什么架势什么派头没见过,溟家族也是吃通黑白两道的大角色,溟克顿时把少年看扁了踩在脚底下碾三碾。 一言不发但浑身透出威严阴森气势的溟克让人毛骨悚然,少年一步步走过来,站在溟克面前看他。 比溟克矮了足足一头,少年用着决不输给溟克的凶恶眼神盯着溟克,嘴角歪一歪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然后嘴里蹦出一大串最不能为溟克容忍的脏话。 言辞大意是:“妈的,你看我敢不敢把你舌头拉出来剁了,丢在厕所里让人尿尿!” 溟竞和溟亮听了是神色大变,也不知道依着溟克的坏脾气,会不会把整个酒店端了。端了酒店事小,被老爸教训三个人可是谁也跑不掉,那岂不是倒霉三级跳! “我看这事……”溟竞起身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了个小混混大打出手这事太不光彩,太无必要,不如给些钱了事。 溟克这时却伸出手给少年:“我叫溟克。” 少年也毫不停顿地把手伸出和溟克一握:“我叫鎏飞。” “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两人异口同声说到,眼睛一起迸出危险的火花。 --红顶商人溟克!鎏飞记起了那张报纸上对溟克的介绍。而溟克做了一件令在场所有人大跌下巴的事,他抽回手捏住鎏飞的下巴说到:“臭小子,别以为你穿得象个黑社会,头发染得象黄鼠狼,就成了大人物!想耍威风也得数清楚自己身上长了多少毛再来!” 气势大转--两个人就要动手,这时鎏飞的手下急忙忙地过来说一声:“老大,老板的电话!” 硬硬地从半空中收回拳头,鎏飞看一眼手下举着的手机上的来电号码,一把抓过去,接通了走到一旁说:“老板,是我。” “是!” “是!” “是!” 一连说了几个是,鎏飞挂断了信号,凝重着神色大步走向大门,后面呼啦啦跟着十几个手下。门打开的时候,鎏飞回头飞给溟克一个比刀还狠的眼神,溟克吸一口烟斗里的烟,吐一口烟回应他。 接到老板口令,鎏飞赶去码头接应被伏击的别的帮派的兄弟。一场血腥大拼杀后,鎏飞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在破落漆黑的巷子里。 好想回家,好想看看妈,但一想到那个醉鬼的脸……鎏飞疲惫地在墙边坐倒,他裹紧身上的衣服,很快就睡了过去。 远方,城市夜景里闪烁着霓虹灯诱人的眼眸,一丝凄冷挂在月亮弯弯的银钩上…… 第三节 剑拔弩张的冤家对头 摸着黑,鎏飞蹑手蹑脚进了家门。在母亲卧室前他忍不住站住脚,这时候了烂醉的父亲肯定睡得象头死猪。 犹豫一下,鎏飞拧开了门把手,出乎意料--母亲的床是空的,父亲也不在。 这是…… 困惑地抓抓头,鎏飞打开走廊里的灯四处看着,他心想十几年了母亲还没晚上不在家过,母亲这是去了哪儿呢? 走回客厅,打开电视,鎏飞在沙发里坐下,他吸了半包烟后,最后还是抵不过困劲睡了过去。 清晨,听到门响了一下,鎏飞立刻睁开眼从沙发里坐起来,看到父亲铁青着脸进来。父亲见了鎏飞冷冰冰的也不说一句话。 “爸,我妈呢?” “快死了!” 鎏飞凶狠地瞪起眼,他上去抓住父亲的衣领,吼到:“你在胡说什么!我问你--我妈呢?” 推开鎏飞,父亲走到餐厅去拿酒瓶,然后就喝起来。看到父亲没出息的样子,鎏飞咬一咬牙走出去,把门重重带上了。 家门外就是热闹非凡的菜市场,鎏飞碰上了在买菜的邻居张叔。 张叔说:“鎏飞,昨天真是吓死人了!你妈突然晕倒,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我妈他……” 鎏飞脸色都变了,撒腿就往医院方向跑。 妈妈不会出事吧!想到这里,鎏飞的心就被揪得生疼。想起风中母亲飘起的夹杂了白发的短发,想起母亲慈爱的微笑,鎏飞的眼睛湿了…… 妈妈,你可不要出事!如果你有事的话,我一定,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医院里,鎏飞被医生的结论重重地打击到。 “你母亲得的是不治之症,即使手术成功了,也活不过一个月。” 鎏飞疯了般抓住医生肩膀使劲摇晃:“多少钱我都给你!给他做手术!--立刻!马上!” “手术的成功率只有50%,成功了也救不了他的命,你还是……” “我他妈做了你!” 从腰间突然拔出枪,鎏飞指住医生的脑袋,“救不了他就让你死!” 医生见到真家伙脸都吓绿了,手抖得把病历散落了一地,“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个屁!” “老大别这样!” 看到鎏飞有可能真毙了可怜的医生,曾凯和几个兄弟一起冲上来架住鎏飞,“老大你冷静点!杀了他也没用啊!” “别管我!” 用力甩开曾凯,鎏飞阴沉着脸走出去。 “哐--哗啦”--门撞到墙,玻璃碎了一地。 “妈,你想吃苹果吗?” 鎏飞削好了苹果,切一片递在母亲嘴边。母亲摇摇头,叹了口气:“不知怎么的就病了,年纪大了,身体也开始闹毛病了。” “谁都会生病,只要好好休息就会好起来了。” “鎏飞啊,你这孩子总让我操心,从小就不听话。唉……什么时候能看到你能嫁个好丈夫,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母亲的话,鎏飞的表情僵硬起来,他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去--对面病床上躺着个男人,旁边是细心照顾他的年轻恋人。 母亲羡慕的眼光深深刺痛了鎏飞的心。有个醉鬼父亲,让鎏飞对婚姻和爱情充满了厌恶感和排斥感,可……这是母亲的愿望,也许是,也许是最后的愿望了…… 鎏飞的办公室里响起男人们的一片惊呼:“什么?!--老大您要结婚!” 无视手下们的大惊小怪,鎏飞冷淡地说到:“是的,我要结婚--越快越好!” “这个……” 手下们露出惊愕神情,一个个先是张大了嘴巴,又统统闭牢嘴巴不说话。保持着死般的沉寂好久,曾凯试探着问到:“老大,不会是因为伯母的病吧?” 鎏飞神情立刻黯淡下来,曾凯赶忙又说:“老大,你既然说要越快越好,那不如和……” “我不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结婚--我妈他不喜欢我跟你们在一起!” 那可就大条了!曾凯在心里咋舌到--和社会好青年结婚,对于他们这些地痞流氓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潭嘛! “我看,不如相亲吧!” 一个手下战战兢兢提议到,曾凯马上一脚踹过去骂到:“你胡说八道什么!”,鎏飞却沉思了一下说:“就这么办!曾凯你马上替我做准备!” 曾凯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是,老大!我去办!” 晚上,溟克极不情愿地把陈扬约出来吃饭。两个人落座后,陈扬点了龙虾大餐,溟克说没胃口,只要了杯柠檬红茶。 “溟克你最近很忙吗,都不怎么约我?” “公司里出了些事情,需要我处理。” 溟克不耐烦地应付着,他轻蔑地看一眼衣着华丽得扎眼的陈扬--就算怎么漂亮,肤浅的东西就是肤浅,媚俗透了! “请这边走。” 服务生领了五个人到旁边的桌子落座,溟克只瞥过一眼,就立刻坐直身子,死死地盯过去--那不是别人,是溟克的冤家对头鎏飞!世界怎么这样小!! “这位是辰京理工大学的研究生王明先生。” “这位是鎏飞先生。” 曾凯殷勤地为两个人做介绍。穿着银灰休闲装、戴着简单首饰的鎏飞只看了老实巴交的书呆子王明一眼,就点起烟抽起来。 随王明一起的还有王明的父母,他们上下打量了衣着还算文静、长相也漂亮的鎏飞一番,互相交换了个赞许的眼神。 看到很有戏,曾凯更加殷勤地介绍:“鎏飞他自己开了家公司,手下有……有五十多个职员。” “请问鎏飞先生,你是哪个大学哪个专业毕业的?”王明对漂亮的鎏飞充满了好感,主动问到。 鎏飞冷冷回答到:“我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大学,根本不可能。” 王明讶异地张张嘴,鎏飞盯着他说:“这种相亲的方式真是麻烦透了!我干脆跟你一次说清楚--我的目的是结婚,越快越好!” 话一落音,其余四个人--王明和他的父母以及曾凯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哈哈哈哈……”竖着耳朵听得明明白白的溟克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鎏飞看过去,不禁一怔,接着表情就凶恶起来。 曾凯暗叫不好--这回的相亲算是彻底泡汤了。 “鎏飞,没想到你还会有今天啊!”溟克尖刻地挖苦到,“--你这种人也会相亲,真是怪事!”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碍你什么事,王八蛋!” 心情本来就恶劣无比的鎏飞破口大骂。 有意让鎏飞在众人前丢脸,溟克变本加厉地说:“脸蛋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流氓就是流氓,野鸡不会变成金凤凰--再怎么装文静,也是垃圾本质啊!” “妈的!你找死啊!” 鎏飞发飙地把桌子掀倒,几步过来,一拳就揍上去。溟克轻松躲开,嘴里继续说着:“终于露出本质了吧!你这种人就该呆在应该呆的地方,出来丢什么人现什么眼!” 鎏飞彻底火了,一脚正踹在溟克胸口,两个人就打在了一起。 自小起鎏飞是整个街区的打架高手,练就得拳头比铁还硬。身材高大的溟克呢,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虽不如鎏飞灵活,但打在鎏飞身上的拳脚也蛮够鎏飞受的。 陈扬在旁边捂着嘴连连尖叫,吓得几乎晕过去,曾凯焦急地直对窗外的兄弟使眼色,示意他们别进来坏事。 当鎏飞和溟克双双倒在地上,鎏飞最先爬起来,他擦一把脸上的血,露出了要杀人的恶毒表情,抬起脚狠命跺在溟克两腿间,溟克捂着小弟弟惨叫起来。 “混蛋,我揍死你!”鎏飞要再补一脚,曾凯拉住他:“老大,这不是我们的地盘,还是别出事的好!还有,王明……他走了。” 终于想起是来干什么的鎏飞脸色更难看了,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店。曾凯威胁着瞪了周围的人一眼,也匆匆离开。疼得直翻白眼的溟克慢慢缓过劲来,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到:“混小子!不给你点颜色看!我就不叫溟克!你就给我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第四节 巷子里的那只猫 办公室里,一队队黑衣男弓着腰,头埋得低低的。 鎏飞拳脚交加,“乒乓乒乓”打倒了一个又一个。被溟克当众侮辱、相亲失败、母亲病危--愤怒羞辱焦躁的心情交集在一起,让鎏飞把自己的手下痛打着出气。 “老大,对不起,对不起!”捂着惨不忍睹的脸,曾凯连连哀号着求鎏飞别再打了。鎏飞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接着又是狠命一脚。 “我一定尽快再给老大找个相亲的对象!”曾凯护着自己的小弟弟杀猪似的直叫,相亲这两个字更勾起鎏飞无以附加的愤怒和耻辱,他把曾凯提起来,挥动铁拳把他打倒在地…… 办公室里顿时一片愁云惨雾,狼哭鬼叫。 脸上帖着创可贴,溟克坐在宽大的皮椅里,详细地做着复仇计划。 想他鼎鼎大名的溟氏企业高级总裁溟克--不但操纵整个辰京的经济命脉,而且掌控着股市的涨落,还和黑白道上的头头脑脑关系密切,随便发个追杀令就能让一个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从来都是别人看他脸色,讨好他巴结他奉承他--有人打他这个溟氏家族的霸王龙,二十一年了还没有过!不但凄惨到被打得非得抬着回家,还因为小弟弟被踢躺在床上扮僵尸扮了一整周! 妈的!想到鎏飞那张可恶的脸,溟克手上用力,钢笔“啪”地被捏断,墨水沾了一手。 “不整死你--我就不是溟氏子弟!” 露出冷酷凶残的表情,溟克抽张绵纸擦手,然后拿起电话,拔下一组号码。 “喂,我找一下钱署长。” 溟克对警察局的钱署长报上了可鎏飞姓名。钱署长说鎏飞是鹰帮老大,十七岁;鎏飞从十一岁起就开始进班房,犯罪记录有一大摞--打架、砍人、赌博、走私、贩毒、黑市交易,什么坏事都做! “溟少爷,你问这个人渣做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需要时,我一定会打电话找钱署长。” “随时恭候!” “恩。” 挂断电话后,溟克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有些失控,钱署长是什么人--他披着张警察皮,却比任何土匪流氓都更贪婪更无耻,求他办事需要付出什么高昂的代价还说不定呢! 再等等吧,等到一个绝佳的时机,就让那混蛋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此的滋味!这才叫做无毒不丈夫! 不过呢,给个小教训让那混小子知道收敛收敛还是必要的……溟克想着,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当鎏飞在酒吧里和熟客谈生意时,溟克出现了,他大摇大摆站在鎏飞面前说声借个火。 被冲了生意的鎏飞虽然肝火旺盛,但在客人面前他还不敢造次。对座上的人使个眼神,鎏飞起身,拿出口袋里打火机打着火,伸到溟克的烟斗上,他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威胁到:“你他妈的快给我滚!否则把你打得稀巴烂!” 溟克轻佻地对鎏飞眨眨眼睛,乖乖地走开了。 鎏飞这边刚坐下,就听门口一阵乱糟糟的--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来,嘴里嚷嚷着:“我们是警察!坐在原地都不许动!” “妈的--是条子!我们要坏事!”鎏飞这边的人坐不住了。 几个警察直对着鎏飞走过来,他们粗暴地拧过鎏飞的胳膊把他“砰”地按在桌上,拷上手铐,“我们怀疑你们在进行非法交易,跟我们回警察局说话!” 在吧台边品酒的溟克投过一个迷人的笑容,鎏飞瞪着他,眼睛冒出火来。 被警察揍得皮开肉绽,又丢进拘留所饿了24小时,鎏飞终于被放出来。 “老大,你没事吧!”看到老大和曾凯等平安无事地从警察局出来,鎏飞的手下都大大松了口气。 “老大,我看准是那家伙捣的鬼!”曾凯愤怒地说 “我知道!” 点着烟,鎏飞粗暴地狠吸一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时候我们剁碎了他冲马桶!” 跟下来的相亲一次次告败,尽管曾凯挖空心思为鎏飞准备漂亮时髦的衣装,甚至还找了卖茶叶蛋和烧饼的两个老头假装鎏飞父母,可相亲的对象还是被凶狠的鎏飞吓得腿脚发软,一个个没命地逃掉,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曾凯终于忍不住劝鎏飞:“老大你可不可以……那个、那个一点……” “那个什么?” “老大你能不能装得可爱一点,或者……或者妩媚一点也可以啊!”曾凯胆战心惊地提议。 “可爱?妩媚?”出乎意料,鎏飞这回没有对曾凯挥动铁拳,他喃喃咀嚼着这两个词,有些发呆。 “--可爱、妩媚那是什么样子啊?” 看到老大产生了兴趣,曾凯热心地说:“老大,我把我马子叫来,让他跟你说说。” 曾凯的马子黄晴是美容店里的小伙计,他坐在鎏飞面前,一边做解说一边“实战演习”:“男人一定要性感点,才能招人喜欢。” 说着,他把敞了三个纽扣的衬衣又解开一个扣子。鎏飞疑惑地看看曾凯,用眼神问着真的是这样吗?曾凯讨好地堆了满脸的笑直点头,鎏飞就又把目光转到黄晴身上。 黄晴倚在沙发里,微侧着脸,嘴角挂着暧昧的笑容,飘来一个柔若无骨的眼神。 不知怎的,鎏飞背上顿时爬上一道寒气,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这,这叫什么啊?” 鎏飞窘迫得有点结巴,紧紧皱起了眉头。 曾凯知道鎏飞整天打打杀杀,从没谈过恋爱,也没和出来卖的鸭子玩过,就是兄弟们到舞厅歌厅里玩乐他也是有多远躲多远--可以说,老大缺少的就是这种调调! 曾凯给黄晴使个眼色,机灵的黄晴就细声细语跟鎏飞地解释到:“这可是勾引男人的秘诀啊!他们男人啊就喜欢这个……” 鎏飞脸色尴尬得变青又变蓝,终于变黑,在他发作出来前,有个小弟慌慌张张推门而进:“老大,不好了!鳄鱼帮的人踢了咱们场子了,还打伤了咱们好几个兄弟!” “妈的!--又是这帮杂碎!”鎏飞站起身,两眼里杀气腾腾,黄晴顿时打了个寒战。 搂着在酒吧刚刚认识的火暴美男子,溟克假装喝醉了,整个人挂在那人身上,嘴巴和手趁机沾尽便宜。 “讨厌,你好坏啊!” 溟克被娇滴滴地埋怨了一句,他就挨在美男子颈窝里坏坏地笑一声。 溟克的汽车停就在路旁,在被美男子扶着走过去时,溟克突然直起了身子,警觉地向旁边的巷子看去。 “怎么了?”美男子也跟着朝黑里咕咚的巷子望--可什么都没有啊。他不解地看着溟克炯炯闪亮的眼睛--那双眼睛象狼发现了猎物,露出噬血的狂野神情。 “过去看看!”溟克推开美男子大步走过去,美男子露怯地看看黑巷子--听说那里面已经出了好几起打架抢劫的事件,昨天还刚死了人,好可怕啊! 走进黑乎乎的巷子,溟克站住让眼睛适应环境,然后慢慢走下去。 “吱哇--”黑乎乎的猫从溟克脚边凄厉地叫着窜过去,吓得溟克差点跳起来。擦擦额头渗出的冷汗,溟克暗骂一句该死的春猫又发情,继续往前走。 巷子拐角处,一盏惨白的路灯照射在垃圾筒上,那冲天的恶臭让溟克忍不住掩住口鼻,可他的眼马上就睁得大大的--没错,就是他!--鎏飞正坐在路灯下,衬衣和裤子沾满了泥巴和血,一把寒光闪闪的剪刀柄长刀丢在他脚边。 腹部被仇家捅了很深的一刀,鎏飞正咬着牙用布条把伤口一圈圈缠紧。 “--谁?” 发觉有人闯进来,鎏飞恶声恶气问一句,扶着电线杆站起身。 “妈的,又是你!” “Yes!” 两个人恶狠狠地互相怒瞪,象低低咆哮着要争地盘的两头狼。突然,鎏飞哼一声,转过身面向墙。 听见拉裤子拉练的清晰声音,溟克正猜想这混蛋要做什么,接下来的“哗啦哗啦”放水声马上让他把脸气歪--真是没家教、厚颜无耻的混帐王八蛋! 拉上拉练,鎏飞拣起刀,大模厮样地在衣服上反正面抹几把。意识到那是在干什么,溟克嘴巴立刻不受控制地讥讽起来:“--怎么,老大?被人砍了啊!” “干你家的屁事!” “是不干我家的事--我们家没有这么命贱的人渣!” “¥%##¥*-々£@¥%##¥*-々£@¥%##¥*-々£@……”(言语大意:你家人都他妈的是婊子养的狗杂种!) 被荤话骂得脸都蓝了,溟克又不能下流到打受重伤的小混混出气,所以干脆好汉不吃眼前亏走人拉倒。 “你这样的人,就该死在垃圾旁被野狗啃骨头!” 溟克轻蔑地丢下一句就走,鎏飞气得几乎咬碎了牙,一拳揍在水泥电线杆上。 不收拾他简直咽不下这口气!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了心头,溟克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理修理这个流氓头子。 第五节 致命的导火索 处理好伤口,鎏飞赶到医院时已是深夜12点半了,空无一人的病房走廊,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蹑手蹑脚地推开病房门,鎏飞看见昏黄的灯光照在母亲熟睡的脸上,才仅仅十天而已,那张脸……竟已憔悴得不成样子…… 进了病房掩上门,鎏飞在母亲的床前坐下,他用手指轻柔抚平着母亲额上的皱纹,一股酸楚不由得涌上心头。 把头枕在母亲手臂上,鎏飞无声地落下泪来…… 如果,如果时间能停留在现在,如果推开家门就能看到母亲在厨房忙碌,如果这一切只是噩梦,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二十天……还剩二十天,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妈妈?你辛苦养育了我十七年,我都没能尽到一个做儿子的孝心……这世界有着太多的奇迹……关于相遇与别离,神啊,你可不可以赐予我一点点奇迹? “妈……” 轻轻叫一声,鎏飞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灯光凄冷地照在这对就要做生死离别的母子身上,一阵风在窗外幽幽地吹过…… 身后跟着曾凯和两个手下,鎏飞闷闷地在街上走。 “老大,你看那是谁?” 一个手下指着马路对面大声说,鎏飞只看一眼,便站住了。 马路对面是辰京最大最豪华的珠宝店,珠宝店前停着一辆火红的跑车,两个衣着考究的男人走下车,陪陈扬出来买钻石首饰的溟克丧着张苦瓜脸,一看就是极不情愿。 “老大,我们……” 手下跃跃欲试地探问鎏飞,鎏飞叼着烟卷看着溟克和陈扬走进珠宝店,他沉思一会儿,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 “老大,我看我们对他马子下手好了!” “哼。” 鎏飞阴森森地冷笑出声,“也好!记得把他马子修理得惨点!” 只吸了几口的香烟被鎏飞用手指用力弹出,它在空中优美地打几个转儿,轻轻落在马路上,立刻被疾驰而过的汽车车轮碾得粉碎…… 逛遍辰京最繁华的商业区,买下价值不菲的钻石首饰和一大堆名牌衣服,陈扬终于心满意足,准备打道回府。临出商店前,他把东西递在溟克手里,说声:“溟克,等我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看着陈扬进了厕所,溟克再也忍不住,狠狠骂一句:“FUCK!”--该死的臭男人,全把逛商店当成了在草地上散步-- 一圈接一圈,一圈接一圈,走得自己的脚都抽筋了。 --最好死在厕所里别出来!恶毒地诅咒着,溟克拿出烟斗吸烟,正巧有个漂亮的男人打他眼前走过,盯着男人优美的身材淡淡笑着,溟克不禁想入非非…… 走出厕所隔间,陈扬发现隔间外站着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们穿着黑西服黑皮鞋,挽着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你们要干吗?” 陈扬被铁塔般粗壮的男人们挡住了去路,他心惊胆战着,手哆哆嗦嗦去拉皮包拉练:“我给你们钱--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 收下陈扬的钱,男人们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们到底要什么?我都给,我都给你们……” 陈扬吓得腿都软了,瘫倒在地上。 “妈的!有钱就这么了不起!咱们今天就是收拾有钱少爷的马子的!” 曾凯粗鲁地扯住陈扬的头发,一把把他推进厕所隔间里。 “啊--”陈扬刚惨叫一声,就被臭哄哄的抹布堵上了嘴。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过去了,陈扬还没出来。溟克不耐烦地在原地直转悠--妈的,诅咒生效!他还真死在厕所里了! 回过身,溟克看见三个痞里痞气的男人从厕所慢条斯理地出来,为首的男人相当面善……在哪儿见过他呢?溟克沉思着就和他们擦肩而过。 “呵呵……”男人们发出低沉的笑声,溟克终于记起了那张脸--面善的男人正是鎏飞的得力手下曾凯! 不好!陈扬!! 丢落了满地的购物袋,溟克立刻向厕所飞奔过去。 厕所的门上挂着“水管漏水,正在修理”的牌子,溟克怒不可遏地骂一句卑鄙,抬脚用力踹开了门。 --躺在地上的陈扬被扒光了衣服,他被揍得鼻青脸肿,满嘴是血。“溟克……”陈扬惨兮兮地一叫完溟克的名字,就吐出两颗牙齿来--这还不算,连他那头引以为傲的长发也被人剃成了秃毛鸡--要多丑有多丑! “扑哧”一声,溟克依在门上笑起来,他越笑越是觉得好笑--哈哈哈哈,真是解恨啊!痛快!痛快死了! 看到溟克幸灾乐祸地大笑,陈扬忍不住号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数落:“未婚妻被人打了你还笑,亏你有脸!被人打了大耳刮子还不觉是侮辱--你真是没用!没用透了!!我怎么会嫁给你这样的窝囊废!” 听到“没用”两个字,溟克的笑声噶然而止,危险的神情跃上他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 是啊,那混小子真以为自己是只软脚蟹吗!?竟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未婚妻被黑社会海扁的事被政治界商界的伙伴和黑白道上的朋友知道了,自己颜面何在?还怎么做人?!被老爸、溟竞和溟亮知道了,自己还怎么有脸面自诩是溟氏子弟!? --杀!无!赦!溟克心里在鎏飞那张脸上画了大大的红叉号! “哼,我是什么样的人?很快你就可以看到!” 溟克露出凶狠残暴的冷血面目,陈扬终于满意地笑了,这一笑又牵得脸生疼,他发出杀鸡似的惨叫。 手抄在裤兜里,鎏飞愉快地在路上大步走着。 正午的太阳照在他那头眩目黄发上,闪耀出金子般灿烂的光芒,余夏微烫的风穿过街道,一只鸟飞过头顶…… 第六节 复仇女神的怒焰 溟氏家族内部正酝酿着一场惊涛骇浪。 溟氏家族掌门人是溟氏三兄弟溟竞、溟克、溟亮的父亲溟士栋,他在书房里正对着三个儿子大发雷霆。 “这是你的桃色新闻!”报纸狠狠丢在溟竞头上,溟竞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这是你的学业成绩!”一摞成绩单丢在溟亮头上,溟亮用眼角余光看一眼吹胡子瞪眼的父亲,咋咋舌,把身子站得更挺直了。 “还有你--溟克,陈部长刚给我打了电话,说陈扬被人打得送医院了!你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群长舌头的驴子!溟克肚里把陈扬一家骂翻了天--哪有送医院那么严重,明摆了是让自己不好交代! “不过是群勒索钱财的小混混,我这就找人收拾他们!” 溟克恭恭敬敬地对父亲说。 “混混?哪里是帮小混混那么简单!是你跟他们结下什么冤仇了吧!竟然会出这样的事,简直是我们溟氏家族的奇耻大辱!” “老爸,我会解决好一切,请您放心!”--你就别瞎操心了老头子,溟克暗自嘀咕后半句。 “希望如此!” 还想再发几句牢骚,溟士栋严厉地瞪瞪这个,瞅瞅那个,最后还是作罢了,背着手踱出书房。 捡起报纸,溟竞看看照片上和男人搂搂抱抱的自己,笑一笑,说到:“老二老三,我看老爸的更年期提前了吧!” 溟亮坐上父亲舒适的老板椅,脚在办公桌上一放。他把手枕在脑后,闭着眼优哉游哉地说:“老爸啊,我从记事起他好象就更年期了,没想到更年了二十年还没完事!” 溟克阴沉了脸叼起银色烟斗,溟竞伸出打火机替他点着火,万分同情地说:“溟克,你和陈扬的事再出漏子,老爸一定扒了你的皮!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爸的脾气,他自己不怎么完美,却要求我们个个完美无瑕。他对我们最习惯做的就是严格要求,严肃处理,还动不动来个东河狮吼--简直就是个帝国主义分子嘛!” “老爸自有他的道理!”溟克冷冷地顶回去。 看出溟克心情恶劣,有纯粹找茬的先兆,溟竞就给溟亮使个眼色,自己则出了书房--老二溟克继承了父亲溟士栋的坏脾气-- 一碰就跳,一点就炸,平时就连老头子也不敢怎么招惹他,他要是火起来啊,天地都要摇三摇,太阳也要关灯睡觉--真是可怕的“霸王龙”啊! 看看满脸只见乌云不见日头的溟克,溟亮调侃到:“二哥,你可别太生气了!生气多了肯定肾亏,等到了床上雄风不在时,陈扬又得找老爸告状,到时候啊,你可哭都哭不出来哦!” “--闭上你的乌鸦嘴!” 溟克狠狠白了溟亮一眼,溟亮马上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二哥,老爸给我的零花钱不够用,你看是不是……那个那个点?” “多少?” 溟克皱着眉头拿出了支票本,对这个性格开朗、没皮没脸的弟弟,他总是疼爱有加,经济方面更是有求必应。 “随便给个一百万吧!” “哟,胃口越来越大了啊!” 签下数字,溟克撕下支票递给溟亮,又嘱咐到“溟亮,别玩得太过分了!你还记得你上大一被老爸脱了裤子打屁股吧!” “哼!” 溟亮揣起支票,尴尬地哼一声,“那老头子根本是个变态暴君,竟把我按在祖宗牌位前打屁股,切!我和他算是结下梁子了!” 中午,溟克给绰号“毒蝎子”的黑帮帮主徐宝华打了电话,他用威胁的口吻说到:“徐老板,你手底下的鹰帮有个叫鎏飞的家伙对吧!他把我未婚妻打得正在医院里休长假,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溟少爷放心,我这就亲自把他押到你府上,你要杀他要剐他我都替你做主!只是千万别为了他伤了咱们的和气啊!” 徐宝华口气非常严肃认真,溟克却不想借他的手去惩治鎏飞,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溟克说:“徐老板很识大体嘛,既然你把那家伙的命给了我,就好好在旁边做个观众吧!” 接着,溟克又把电话打到鹰帮老对头--鳄鱼帮的老大吴奇那里:“吴先生,我给你30万--找几个手脚利落的把鎏飞给我做掉!” “30万!?难道鎏飞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溟少爷在开玩笑吧!” “30万是太少,但鹰帮的地盘到时就是鳄鱼帮的了。吴先生你不是早就看好了那块地吗?你是聪明人,这么简单的道理肯定明白!” “可在徐老板那里我不太好交代” “你们徐老板说了他把鎏飞的命交由我随意处置!” “徐老板既然点过了头,一切就都好说了!溟少爷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听到这里,溟克微微一笑,他放下手中的照片,把烟头用力按灭在上面--照片上是带领了几个手下,穿着黑风衣、意气风发的鎏飞,鎏飞咬着支香烟,眼里带着一丝笑。 买下鲜花和水果,鎏飞在商店橱窗前停下,玻璃里正反射出一个野气十足的男孩形象,眼神恶狠狠的……用手指拨拨刘海,鎏飞拉拉领子,努力扮个笑脸。刚才打电话时,医生说今天母亲精神特别好,一个劲地念叨自己要见自己。 这么想着,忧郁神色爬上了鎏飞眉间。 “老大--大事不好!“ 曾凯从马路对面火烧屁股似的跑过来,向鎏飞做报告:“老大,你不知道姓溟的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他在黑道上发了追杀令,还出30万让鳄鱼帮的杀手做掉你!” “老板他怎么说?” “老板让你跑路!” 鎏飞沉默着不说话,曾凯着急地抓住鎏飞胳膊:“老大,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最要紧的是躲过这风头!” “--跑路?……要多久?”鎏飞淡淡说着,眉梢挂上淡淡的笑。 “老板说再怎么着也得两个月!” 抱着盛了水果和鲜花的纸袋,鎏飞继续往前走,曾凯在后面大喊一声:“老大,你这样会没命的!” “好汉做事好汉当,他们要做掉我就尽管来!” “老大!你疯了吗!” “我妈还有十五天!--你明白吗?!--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大声吼回去,鎏飞跨上摩托车。他深深吸口气,回头对曾凯说:“叫兄弟们都呆在家里待命,谁不准为我出头!鹰帮是我们大家的命,它不是我一个人……我的命是我妈的,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老大……” 摩托车的引擎咆哮着发动了……呆呆站在路边,曾凯看着鎏飞骑着摩托车消失在视野,顿时觉得脑袋乱成了团糨糊。 医院门前的气氛有些异常,好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周围转悠着,感出危险的鎏飞没有跨下摩托车,他点着烟,对着母亲的病房窗口默默念到:“对不起,妈!为了你我必须去战斗,请原谅儿子的不孝!” 把纸袋放在脚下,鎏飞狠命踩下踏板,驾着车绝尘而去。 “老大,老大!--是,是鎏飞!” 头被砍伤、血流满面的男人撞开门惊慌喊到,一说完他就“咕咚”趴下了。 敞开的门前站着杀气腾腾的鎏飞,他满头满脸是血,白衬衣的一只袖子也染满了血,一只手将剪刀柄长刀扛在肩头,鎏飞另一只手则悠闲地夹了支香烟。 “--是你!”鳄鱼帮老大吴奇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阴险的笑容就爬上他凶横的脸,“鎏飞你是来自投罗网的吗?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吴老大,要我的命就拿你的命来换吧!” 香烟掉落,鎏飞攥起拳,大拇指指着地面做个死吧的手势。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升腾起浓重杀意,一场腥风血雨的拼杀械斗瞬间开始…… 第七节 逃命的伎俩 被一大堆亡命徒前堵后追地砍杀群殴,鎏飞杀红了眼……当他的砍刀被钢棍击飞后,很明显处在了下风。 鎏飞一拳揍在对面男人的肚子上,男人惨叫着弯下腰,接着鎏飞有一个扫荡腿撂倒了他。 这边刚平息下危机,那边就冲上几个手持凶器的大汉-- 一口气都来不及喘!鎏飞跳起背部着在桌面,一骨碌滚到桌子另一旁,“咔啦咔啦”方桌立刻被几把砍刀和钢棍劈了个稀巴烂。 “妈的!” 一脚狠踹在挥舞着钢棍的小喽罗下巴上,鎏飞夺下钢棍,回身用钢棍捣在从后面袭击自己的男人喉结上,那男人捂着窒息的脖子后退好几步,扑通跪倒在地。 站在楼梯上,吴奇观赏着偌大的会场变成了垃圾场,手下给他端上一杯葡萄酒,他喝了两口,满意地眯起眼笑了…… 周围的人被打倒又站起,被击退又马上冲上,围攻的人越来越多,鎏飞动作却越来越慢。 几包石灰粉“扑啦”扬在鎏飞脸上,鎏飞脚下一绊狼狈倒下,下一瞬拳脚钢棍就“乒乒乓乓”落在他身上。 在地上爬行了几步,鎏飞抱住了头。 一定会活活打死!这种速战速决的办法简直他妈的太白痴了!鎏飞暗骂着,雨点般落在身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 看到鎏飞终于被手下制服,躺在地上任凭踢打也不动一动,吴奇得意洋洋从楼梯上走下来,吴奇的手下们立刻停手,为他让出了一条道。 “臭小子,你不是很拽吗!”吴奇狠狠踢在鎏飞腹部,鎏飞呻吟着大口大口呕出血来。 “鎏飞,今天便是你明年的忌日!” 吴奇用枪指住鎏飞的头,鎏飞困难地张开眼,嘴角一弯,露出轻蔑的微笑。 “--老大!” 有人惊慌失措地拉住吴奇,指着鎏飞说不出话来。 吴奇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鎏飞手里握着枚手雷,引爆按钮已经按下,只要一松开手指,手雷就会爆炸。 “撤--快撤!”吴奇脸都绿了,不出一分钟,一大帮人就都吱哇乱叫、屁滚尿流地逃命去了。 空荡荡的会场里只剩下鎏飞一个人,他仰望着天花板,意识已慢慢模糊……无声地露出一个笑容,鎏飞侧过身蜷着,用尽所有力气坐起来。 “老大!老大!老大!” 大喊大叫着,曾凯连滚带爬地闯进来门,他扑过来用力抱着凄惨无比的鎏飞就号啕大哭:“老大,你可要坚持住啊!”而鎏飞连句我没事都说不出了。 嚎了几嗓子,曾凯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正经事的,他忙擦了把泪,拖起鎏飞往外走。 外面鹰帮和鳄鱼帮在大火拼,狭窄的街道上到处是明晃晃的刀棍。鎏飞一想到今日局面全因自己而起,便不由憾恨万分。 “老大,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 挣扎着推开曾凯,鎏飞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他看一眼攥在手心汗津津的手雷,冷笑一声,松开了手--不过是塑料制品而已,竟也蒙住了鳄鱼帮的人。 “老大,那是……” “假的。” 扶着墙,鎏飞一步步挨向停放摩托车的地方,曾凯几次要过去扶他都被摔开了手。看到老大的脸痛得发青,冷汗一股股往下直淌,曾凯焦急地不知怎么才好。 “曾凯。” “是!老大!” 鎏飞背靠着墙站住,他喘着粗气说到:“曾凯,我们……是兄弟对不对?” “对!”曾凯坚定地说。当年是鎏飞把他从鳄鱼帮的斧头底下救出来的,从此两人便一起闯荡江湖,开辟自己的地盘--可以说老大就是他的天!他的命!他们是兄弟,更是一起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手足! “既然是兄弟,曾凯你走--立刻、马上带着兄弟们走!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了!” 跌跌撞撞、大步走到摩托车前,鎏飞艰难地跨上去。 “老大!”曾凯撕心裂肺地大喊。 “砰”,一声突兀的枪响,空气中弥漫着枪弹的气味,曾凯看着鎏飞倒向摩托车的扶手--他肩膀中了弹,血哗哗往外流个不停。 “砰砰砰砰”枪接连不断打响,子弹尖叫着呼啸而来,“嗖嗖”打在墙壁和电线杆上,冒出细细的烟尘。 鎏飞俯在车把上,咬着牙用尽了全力踩下车踏板--摩托车咆哮着如黑色的闪电冲出,然后歪歪扭扭地在马路上走着S线,“突突突突” 地生硬拐过街口,不见了…… “王八蛋!狗杂碎!”曾凯咬牙切齿地怒骂,掏出枪回身对着鳄鱼帮的杀手连连开枪。 “呜呜呜呜~~”这时警笛声越来越近,打斗的人惊慌地四下逃开。 “曾哥!快跑啊!” 鹰帮的几个兄弟冲过来,拉着曾凯没命跑进曲里拐弯的巷子里…… 傍晚时,天下起了雨,盘山公路上空荡荡的,显得分外冷清。 一边开车一边听着乡村音乐,悠闲自得的溟克突然脸色大变,他骂声混蛋猛力踩下了刹车板。 “吱--”汽车斜着车身停在路上。 妈的!怎么回事?! 终于缓过神来的溟克怒气冲冲地下车看,一辆太子摩托车正横卧在汽车前,路面还有摩托车摔倒后滑出很远的惊心动魄痕迹。 好个不要命的飙车族!溟克狠踹了摩托车一脚--从摩托车损坏的程度看,它算彻底报废玩完了!可这个和那个和他有啥关系!?妈的,好狗不挡道的道理都不懂吗! 雨水猛烈地浇灌在路面上,天地水茫茫一片。注意到摩托车旁有一大滩血正被慢慢冲淡,溟克左右看两圈,哪儿也找不到受伤车手的影子…… 诅咒着坏运气,溟克把摩托车扶起推到路边泄恨般用力踹倒,当他回到车上已经淋得惨透,雨水顺着他头发、脸和衣服立刻把驾驶座位浸得湿漉漉的。 背运!背运!真是背足了运!--都怪那辆不长眼的摩托车,还有八辈子前就该摔死的车手! 恶狠狠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溟克没好气地发动起汽车。 回到别墅,溟克立刻换下湿衣服,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下身裹着浴巾走出浴室。 当溟克站在客厅时,突然感觉情况不对--进浴室前,客厅的灯明明是关着的,现在却大开着! 一条毛毛虫从脚趾尖爬啊爬啊爬上了溟克的心尖,毛骨悚然的诡异感让他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谁?” 溟克高声问到,空荡荡的屋子飘回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是见了鬼吗?溟克视线移向沙发旁,然后定住--地上大片大片的水迹里掺杂着血色。 --绝对是有人从玄关进来了! 不动声色地拉开桌子抽屉,拿出防身用的手枪,溟克熟练地上上子弹,拉开枪栓,他追踪着雨水和血滴的痕迹,悄声摸上了二楼。 雨水在卧室门前的地毯上打出深色的点点片片,溟克右手举枪,左手轻轻握住门把手拧开……门轻轻地打开了,溟克刚迈进一只脚,顿觉得脖颈上一片冰凉。 黑暗中有双寒光闪闪的眼睛注视着溟克,他用刀子逼住溟克的喉咙,低沉着声音命令到:“不许叫!” 溟克把双手慢慢举高,那人拿下溟克手中的枪向后一丢,枪正落在软绵绵的床铺上,几乎没发出声音。 这家伙是入室抢劫的吗? “我说……”溟克刚想出声说话,那人抬起膝盖就狠顶在溟克腹上,溟克痛得弯下腰,那人接着以掌为刀利落地劈在他后颈。 “扑通”,溟克跪倒在地上。 “我杀了你这卑鄙的狗杂碎!” 听到熟悉的语气,溟克反而不害怕了,他对着闯入者冷冷一笑,嘲讽到:“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力气杀人?” “哼!” 溟克的眼已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鎏飞的轮廓在他面前慢慢浮现出来,虽然还很模糊,但那双凶恶的眼睛是如此明亮而犀利! “啪啦啪啦啪啦……”闪着寒光的折叠刀在鎏飞手中飞快地展开合上--反反复复。它时而扭扭折折如银蛇般狂舞,时而以眼花缭乱的速度在鎏飞指上转动……溟克呼吸禁不住紧张起来。 银色的蛇突然从鎏飞手中弹出,一口咬在溟克的颈上--冰凉的牙齿贴在溟克突突狂跳的颈动脉上。 完了!溟克闭上眼睛准备告别人世,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就是不用和陈扬结婚了。 刀子沉默着,久久没有动静,然后贴着溟克的肩膀无力滑下,溟克愕然地张眼看,还没等他来及反应,鎏飞就在他脚边直直倒下了,发出巨大的声响。 慢条斯理地打开灯,溟克抱起肩膀看躺在地板上的鎏飞,嘴角挑起一道无比冷酷的笑。 横卧在马路中央的摩托车,没有踪影的受伤车手,原来都是鎏飞搞的鬼!当自己下车查看情况时,鎏飞悄悄摸进汽车后车厢,跟着车来到自己的别墅。接着又趁自己淋浴的空挡进了屋子,躲进卧室,专门等自己把脖子乖乖送到他的刀口上!--真他妈的够狠!如果不是鎏飞失血过多,自己绝对被他一刀捅死了! 血和着雨水在地板上慢慢洇开,溟克端详着鎏飞伤痕累累的脸,心里骂到:小兔崽子,你落在我手里就等着被抽筋扒皮剔骨头吧--不让你知道我整人的手段,你都不知道溟字有几笔画! “他妈的--招惹我!到地狱忏悔吧!” 溟克把地上的折叠刀踢到屋角,鎏飞使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挣扎着抬起头,他望着冷血的溟克淡淡一笑,用细若游丝的声音说到:“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整我?” 说完鎏飞就晕了过去,久久站在原地,溟克象受到触动般慢慢在鎏飞身边蹲下。 雨的潮湿,血的淡腥味,还有有些嘈杂的心,让整个夜变得如此不平凡,连心跳都变了奏……染上了一抹淡漠的温柔…… 一些坚硬的东西破碎开来,在连绵的雨声中融化,融化,不断地融化……坚持的,嫉恨的东西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第八节 变奏的心跳 “让我们的烂帐一笔勾销!” “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不打不相识!” “--不打不成交!” 溟克伸出橄榄枝,鎏飞的手和他的手握在一起,两人一笑泯恩仇。 鎏飞是个豪爽直率的人,溟克得出结论。在看到鎏飞眉间那鲜艳的一点红痣时,溟克还是很难相信这样的事实--鎏飞明明是个如此霸道强悍的家伙,怎么会…… “我想去医院看我妈。” 提起母亲,鎏飞脸上就流露出伤感的表情,溟克愕然地看他,这个忧郁悲伤的男孩褪去凶狠暴戾的色彩,显得单纯脆弱。 呆呆盯着天花板,然后闭上了眼睛,鎏飞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他说:“溟先生,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溟克的嘴巴张得更大了,溟……溟先生?--明明见一回面骂自己一次狗杂碎的!--是恶魔变成了天使吗?老大你可别耍我了,阿门! 鎏飞和溟克一起来到了医院。鎏飞的伤非常重,可他没放在心上。 在此之前,溟克撤下了对鎏飞的追杀令。吴奇大为火光,他在电话里大吼大叫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为平息事态,溟克不但把说好的30万支给了吴奇,而且又追加了50万。 今天的溟克衣着异常整齐,他别扭地一会儿扯扯领子,一会儿拉拉领带,一会儿又去撩头发,一会儿拽拽袖子……感觉自己好象马戏团的猴子,溟克不满地跟着鎏飞,脸拉得比跟陈扬诳商店时还要长。 “妈。” 鎏飞轻柔地叫一声推开了病房门,站在他身后的溟克看到了一张憔悴虚弱的面孔,病床上的男人勉强露出笑容,说:“鎏飞,你来了。” “妈……”象爱撒娇的孩子,鎏飞抱住男人,把头埋在男人胸前亲昵蹭着。 溟克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这样肉麻的鎏飞宰了他也不认识! “这位是?” 男人的目光投在傻呆呆站在门口的溟克身上。溟克赶快进来,慌慌张张地鞠一躬,说到:“我叫溟克。” “是我男朋友。” 鎏飞大言不惭地撒谎到,男人欣慰地笑起来:“一看溟先生就是个教养不错、有文化的好男人,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当然是个百分百的好男人!溟克对着男人不自在地干笑。演戏溟克最不在行了,如果不是他把鎏飞整得死惨,也不会愧疚到答应帮这种忙! “请问溟先生在那里做事啊?” “我自己开公司。” “经营什么啊?” “啊那个……是综合性部门。”溟克彬彬有礼地回答。 “你家里有几个……” “妈,你吃不吃水果?我帮你削。” 鎏飞打断了男人的问话。男人看看溟克,会心地笑了:“溟先生,我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逞强好胜了!” “哪里哪里!鎏飞他……他很不错!!” 溟克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温柔地嘀咕。切,--他好到去踩我小弟弟,骂我是狗杂种,剃光了我未婚妻的头发,把刀勒在我脖子上!--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拿过鎏飞手里的苹果,溟克殷勤地为男人削果皮。鎏飞呢,就对着男人问长问短:“妈,你感觉哪里不舒服,还很痛吗?” “妈,你有好好吃东西了吗?” “妈,我帮你揉揉腿。” “妈,你……” “鎏飞,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外孙啊?那该有多好……”男人突然说到,露出了憧憬的眼神。 “啪--”水果刀掉在地上,溟克坐在凳子上完全傻掉了。鎏飞却仍面不改色,他问男人:“妈,你喜欢小孩子吗?可我觉得很麻烦啊!不过你喜欢的话,我会生个宝宝给你看。” “恩。”男人慈爱地笑着摸摸鎏飞的头,“鎏飞,看到你这么幸福,我也放心了……” 疲惫地闭上眼睛,男人没再说一句话,鎏飞急忙紧张地挨过去,过了好久好久,他伸出手探男人的呼吸,然后才大大松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鎏飞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路大步走着,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鎏飞,你别太难过了,生死这种事不是人可以操纵的!”溟克好心好意地劝说鎏飞。在医院,医生说鎏飞母亲的病已经恶化了,情况异常危险。 鎏飞站住了脚,他回头看溟克,凶狠的眼神立刻吓得溟克倒退一步。 “可恶!” 鎏飞挥动拳头狠狠打在树干上,几片叶子飘落了下来。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要死的为什么是我妈而不是那个醉鬼!妈的妈的妈的!--这不公平!!” 露出想哭的表情,鎏飞用力捂住了双眼。 人潮涌动的人潮中,鎏飞在溟克面前蹲下身,然后他倒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鎏飞因伤重昏迷的那天夜里,他的母亲猝然去世。 葬礼上,披麻戴孝悲痛欲绝的鎏飞哭得撕心裂肺,他把头撞得鲜血直流,任凭谁也拉不住。 远远看着这一切,溟克的心莫明伤痛……有什么东西驻扎进了他空荡荡的心,整个胸膛都在酸楚地疼痛着--疼痛得让溟克几乎要死去…… 这……是什么?溟克问自己。危险,甜蜜,辛酸,刺痛,温柔……千百种滋味混杂着,最终成为难以吞咽的苦涩,溟克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闪电般恋爱,闪电般着迷,他竟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少年。 抓住胸口,溟克痛苦地紧紧皱起了眉头……原来,原来,爱情本身就是一种痛,一种伤害!--谁也无法抵挡的侵略,谁要无法预制知的结果,原来,原来爱情是这么的没有道理…… 爱情是一场不流血的战争,冲锋陷阵的注定是先爱的那个人! 失败的预感,温柔的心碎,我想告诉你,可我失去了绝佳的时机…… 第九节 有心的过错 狠狠摔上门,溟克走出父亲的书房。 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溟竞和溟亮一起愕然地看过来。 “溟克抽什么疯呢!“ “二哥你?” “真他妈的该死!” 溟克自顾自怒骂着冲出别墅,接着外面就响起汽车引擎震天的咆哮。 溟士栋走出书房来,溟亮不解地问:“老爸,二哥他怎么了?” “他和陈扬的婚礼定在三个月后举行。” “--好惨啊!” 溟亮为二哥的不幸做着最沉痛的哀悼,溟竞悄声说:溟亮,下个就是你了--这叫做一个不能少,溟亮立刻露出要哭的表情。 溟士栋恶狠狠瞪了两个儿子一眼,溟竞立刻老实了,假装专心看电视节目,溟亮抱住个沙发靠垫把脸埋进去,他闷声闷气地问:“老爸,我可不可以自由恋爱啊?” “自由恋爱?哼~~那也要门当户对才成!” “天啊!我要自杀!” 溟士栋不理溟亮的哀号,背着手走上二楼。溟竞踢踢溟亮:“嗨,溟亮别演戏了,老爸他走了!” “--我不活了!我要当和尚!我要挥刀自宫!我要离家出走!”溟亮愤怒地大喊大叫。 “我举双手赞成!只一样--别指望我撕给你一辈子够用的支票!” “大哥你真是太~~不仁义了!你啊,你一定是爸在外面的私生子!” “胡扯八道!--你有什么证据!?”溟竞立刻恼羞成怒。 “你明明是妒忌我比你有前途有魅力有魄力,所以硬要把我往火坑里推--我们根本就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混蛋--脑子进水了啊你!” “我一定要打电话向老妈做汇报,说老爸在搞不纯洁的婚外恋、黄昏恋、忘年恋!” “老妈他会扒了你的皮凉拌!” “我不管!” 站在楼梯口听着两个儿子幼稚的口角,溟士栋微微一笑,拐进走廊。 ……疯狂之夜的酒吧里,灯光象草一样在舞台上生长出幻丽的色彩。 歌手的脸上露出高傲神情--如国王般,隔着人海,他用眼睛呼唤狂野天空,星月如火焰熊熊燃烧。 缠满花束的麦克风不能歌颂爱情,黑电贝司即使奏出风驰电掣的声音,也轧不过心头那浅浅的伤痛--它在幽暗角落里有着忧郁姿态,它最擅长用脆弱击败对手! 当灯光如疯狂旋转的雪片,在乐队身后的黑暗背景奔跑,爆发出阵阵的尖叫声中,歌手冷漠拨弹节奏,声音象受伤的鸽群逃亡。无数金色闪亮的飘带在手臂的海洋中挥舞,歌手开始跳跃--用肢体践踏柔软,用坚硬摧残灵魂,变调的音乐,象哭泣的海流淌咆哮声。 用垃圾的语言歌唱世界,用忧郁的词语描绘爱情中美丽的爱人脸庞,用快要死亡的声音狂吼叫嚣,红色颜料染着歌手白衬衣,就象刚刚演完一场情杀的戏剧。 象地狱的火焰张开怀抱,胸前挂着圣洁的十字架,歌手跪在台边把百合拗断,把手伸向无尽汹涌无尽激狂的人潮。 皮靴踏着粗暴的步履,他指挥和他一样开始疯狂的人潮,摇晃头发上窜下跳,身体象失控的机械充满危险。 音乐如战争,他象挂满勋章开着装甲车的士兵!凯旋的道路两旁是欢呼的森林! 他完全是国王!在疯狂的狂欢夜! 鎏飞,你是最耀眼的星光……坐在吧台旁,溟克远远望着舞台上疯狂弹唱电贝司的鎏飞……很美的声音,劲爆煽动性的动作,沉醉的表情,狂野的痛和爱--这就是鎏飞,一个溟克所不认识、所不了解的陌生人! 汗水湿透了鎏飞金色头发,他发出一声野兽般困顿的低吼,粗暴地脱下衬衣扔掉,赤着上身站在舞台。 优美的骨架,修长的肢体,性感的颓废,野性的青春,鎏飞的一切让溟克无法再将目光转开--致命的吸引,毒药般的诱惑,阵亡的防御线,心已沦陷…… “谢谢大家!” 一个空洞疲惫的微笑绽露在鎏飞满是汗水的脸上,他对着欢呼的观众深深一躬,回身走向后台。巨大飞鹰纹身赫然印在鎏飞背上,有人尖叫着喊到阿飞阿飞我爱你,鎏飞却没有回过头来…… “鎏飞,你怎么会去唱歌!?” “替朋友来客串的,溟少爷你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鎏飞说着将杯中的烈酒一口喝干。 “我要结婚了……” 溟克闷闷地喝干了自己的酒,然后两个人就再没说一句话,只是象比赛般狂喝猛喝狠喝酒,溟克酒量很不错,可鎏飞很快就醉到耍酒风了! 先是抱着桌子腿大吐特吐,然后鎏飞在厕所里和人干上了架,他把人家揍得满地打滚还不放过,又抄起消防斧追到停车场--要不是溟克拖住他不放,他还要搬石头砸了人家的车。 “回家回家,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溟克哄着暴跳如雷的鎏飞。 “妈的--我才不回家!” “好,那就不回家!” 使出所有温柔的功夫,溟克劝着发飙发疯的鎏飞,鎏飞一口咬定非要睡在地上不回家。溟克好起性子,强搂着鎏飞往自己的汽车那边走,才走了几步,鎏飞“哇”地吐了溟克一身,然后就趴在地上醉死成一滩烂泥。 名贵的西服上一股子酸臭气,溟克脸气得青了蓝,蓝了紫,紫了黑。 “你这头猪!” 溟克狠狠踢了鎏飞一脚,想着自己还没这么威风过,他又过瘾地踢上一脚。 把鎏飞拖进路边小旅馆的客房,溟克快被身上的呕吐物熏晕了。他把鎏飞丢进浴缸,打开喷头就开始刷刷刷,冲冲冲,鎏飞一动不动地任溟克摆布,没一点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等两个人都洗干净了,溟克把鎏飞抱上了床,这才发现湿衣服还穿在鎏飞身上。 这样会生病的。溟克三下五除二脱光了鎏飞的衣服,鎏飞哼了一声背过身去,继续呼呼大睡。 硬生生吞口口水,溟克嘟哝着这可是严重的情色考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向鎏飞的身体,接着他的身体就腾地热了起来,脑袋也空白了,一阵无力加上头重脚轻--坏了,他自己的酒劲也上来了! 我是正人君子,妈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溟克想着,迷迷糊糊趴在鎏飞身上也睡着了。 睡到半夜时,莫明的燥热让溟克张开了眼,他环顾着周围,一边昏昏沉沉地想这是哪里,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挣扎着想坐起身,溟克却发觉有双温暖的臂膀环在身上,低下头正看见鎏飞挨在自己肩头熟睡,一呼一吸间都是浓重的酒气。 静静凝望自己爱上的人,溟克亲吻上鎏飞的嘴唇。 我爱你,鎏飞。 这里,非常非常爱…… 把鎏飞的手放在胸口,溟克心中一阵排山倒海的冲动。。 从来都以为自己是在花丛中潇洒飞舞的蝴蝶,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沦落到暗恋、单恋、苦恋的下场。 该怎么办?苦恼地想着,溟克紧紧搂住鎏飞赤裸的身体。 也许一个有心的错误,会改变我跟他的命运?是的,一个错误……溟克露出释然的笑容,这个就叫先使用后付款吧!父亲教给自己的第一个道理就是:想要的,就要立刻,马上,不择手段! 于是……趁着酒劲,溟克对鎏飞伸出色狼之手。 夜,热了起来。 第十节 我爱天使 熟睡的鎏飞象个纯洁漂亮的天使,怀抱着心爱的人,溟克用手指一遍遍拢着鎏飞长长的金发,柔软的头发象它的主人一样听话,有着绸缎般光滑的手感。 天使慢慢张开了黑眼睛,他先是困惑地看着溟克,然后露出了恶魔般凶狠的目光。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 两个人一丝不挂地躺在脏兮兮的小旅馆的床上,晨光透过蒙尘的玻璃窗暧昧照在凌乱的床铺,即使是傻瓜也猜得出曾经昨夜发生过什么。 心里转过千百念头,溟克苦于开口说明现在的状况,鎏飞眼神越来越危险,象豹子一样随时会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把溟克撕成碎片。 伸出手,手指在鎏飞眉间爱怜地划过,在鎏飞没反应过来前,溟克亲昵地吻鎏飞的嘴角。 “鎏飞,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是对你恨不起来。” 溟克说到,大概是因为他脸上挂着的苦笑太逼真太自然了,鎏飞被蒙住了,一副傻呆呆的样子。 “姓溟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鎏飞,你昨晚喝醉了。” “……” “你发酒疯,不但打人,还把人家的汽车砸。再之后,你烂醉如泥,我把你带到了这里。” “……” “半夜,你突然兽性大发,强行和我发生了关系。” “……” “当然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是个非常正常的男人,你脱光了衣服扑在我身上,我不冲动是不……” 溟克尴尬地说不下去了,鎏飞眼睛瞪得巨大,他盯着溟克,好久好久,终于懊恼地一拳砸在自己头上。 “妈的,我竟然酒后乱性!” “我会负责的!” “哼,负责!--你要怎么负责!” “鎏飞,你离开黑社会,我会养你一辈子。” 溟克诚心诚意地发誓。钱和权力对于溟克来说,如同小儿科般,养个情人根本就是豆芽菜一碟。虽然父亲溟士栋总教育溟克三兄弟,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碰也别碰一下,可溟克还是想要鎏飞--不管鎏飞是混混也好流氓也好,喜欢就是喜欢,这是谁也没办法勉强的事。 “我kao,你这样的少爷说的话我怎么能相信!” “别不知好歹!小混蛋!” 溟克被鎏飞嗤之以鼻的态度惹毛了,鎏飞一听到混蛋两字,立刻回敬到:“狗杂碎你那里最好烂掉长蛆!” “乒乒乓乓……”,一言不和,终酿成一场械斗! 溟克自然是打不过打架“科班”出身的鎏飞,5分钟后,鼻青脸肿的他就被鎏飞用绳子捆了个结实。摸着自己的“乌鸡眼”,鎏飞暴跳如雷:“我阉了你这王八蛋!” “妈的……” 腿间挨了狠狠一脚,溟克疼得直翻白眼。 鎏飞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没完!溟克立刻把他轰轰烈烈的爱情事业丢到了爪洼国,满心里都是强烈报复鎏飞、让鎏飞生不如死的念头。 溟竞幸灾乐祸地跟溟亮说:“嘿嘿,老二的老二又被踢了。” “是啊,真可怜!” 溟亮哭丧着脸回应着,嘴里一小口小口精细地啃吃苹果。 溟克惨兮兮地僵躺在卧室的床上看报表,听见两人的谈话不由得怒上心头:“妈的,你们给我安静点!” “二哥的火气好大啊!” “老二还没消肿,可以理解溟克那里是多么的火烧火燎,所以他的脾气也当然好不到哪儿去!我们就原谅他吧!” “是啊,我倒希望为二哥分担一半痛苦,可没人肯踢我小弟弟。” 说完,溟竞和溟亮相视大笑,溟克气得差点没一口吐出血来。 鎏飞穿着红白方格的休闲衬衣,扣子全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红T恤,他脖子上系着条亮闪闪的银链子,下身是发白的牛仔裤。懒洋洋地走在满是积水的巷子里,鎏飞叼着烟卷,皮鞋每走一步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大,鳄鱼帮最近吃了我们不少货,我看干脆和他们正式开战!”曾凯意气风发地用手做个“咔嚓”掉的动作。 鎏飞看他一眼,说:“好啊,反正我也闲得发慌,正想找几个不怕死的练练刀。” 正说到这儿,一辆颜色火红、豪华不凡的汽车无声无息地堵在巷子口停下,然后车门打开,衣着整齐的溟克走下来。 “老大--又是那个凯子哎!” 鎏飞意外地看着穿着黑衬衣黑裤子的溟克倚在车边,优雅地摸出银烟斗,点着后吸两口,然后溟克很自然地飘来一眼,他静静打量一下鎏飞,嘴角一弯,露出微笑。 “老大,这家伙来者不善啊!” “我看也是!” “大家抄家伙上啊!” 几个手下嘀咕着要动手,鎏飞说:“你们都别动,他是找我的。” 把烟丢在地上,鎏飞走过去,挑起眉毛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溟克慢吞吞地看看曾凯几人,又看鎏飞,说:“有些话不太方便在这里说。” 打开前车门,溟克做出您请的姿态,鎏飞想一下,坐了进去。 鎏飞坐进车后,汽车很快就开动了。曾凯呆呆地看着老大不辞而别,突然蹦出一句:“我看老大的春天来了。” 第十一节 爱情的陷阱 当汽车拐上大道,一直沉默的鎏飞开口问溟克:“找我有什么事?” “我妈想见见你。” 溟克盯着前方,用力踩下油门,由于惯性鎏飞后背紧紧贴住了座位靠背。 “鎏飞,我想你一定喜欢这种速度--很刺激的对不对?” 溟克斜过来一眼,淡然一笑。鎏飞禁不住破口大骂:“妈的!你有病吗?--我才不想见你妈,快放我下去!” “安静点,宝贝儿!” 溟克猛打着方向盘,汽车车轮在路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车身斜斜地向前滑动了一段距离,突然拐进一条小道。 “我kao!” “嘴巴干净点,小朋友!” 悠然自得的表情,缓和却处处露刺的语气,溟克的态度让鎏飞暴跳如雷。鎏飞的手摸到了别在后腰的匕首,这时--“如果你不想脖子被割断的话。”阴沉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同时一把匕首逼住了鎏飞的咽喉。 鎏飞看向后视镜--后座里,一个凶恶的男人用刀胁迫着自己,而另一个戴墨镜男人正舒适地靠坐在座位里。 “--吴奇!” 认出了戴墨镜的人是谁,鎏飞的心顿时冷了下去,暗骂一句真他妈的瞎了眼上了贼船--鹰帮和鳄鱼帮一直是死对头,没想到溟克会再次利用吴奇和鳄鱼帮对付自己! 汽车在郊外的汽车旅馆门口停下了,被卸去武器的鎏飞被枪顶着下了车。 “我妈喜欢旅游,他最喜欢这种安静有特色的小地方了。”溟简单地解释到。鎏飞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视野里除了荒芜的平原还是荒芜的平原。 来这种鸟不生蛋兔子不跑的地方也是贵族情调吗,鎏飞怀疑地想。溟克脱下外衣,搭在鎏飞肩上,顺便轻推了他一把:“我妈他在旅馆里久侯多时了,他盼着要见我这个宝贝儿子的未婚妻呢!” “--谁他妈的是你的未婚妻啊!” 鎏飞的脸气得蓝里透绿,吴奇强忍着好笑,心想真该让鹰帮的人都来看看这一幕--看看他们威风凛凛的老大是怎么灰头土脸地来拜见婆婆。 旅馆二楼的走廊被皮鞋踏得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一块块木地板战抖着,好象随时会塌陷下去一样,让人心惊胆战。溟克在227号客房门前停下,轻轻地敲三下门。 “吱呀”,沉重的木门向里打开了,溟克必恭必敬地低头问候到:“老妈,您还好吗?” “我还好。” 略带庸懒味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低沉地响起,鎏飞不由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本以为溟克的母亲是个很有贵族气派的钻石中年男人,没想到门前站着的却是个穿着半旧衬衣和膝盖破了洞的牛仔裤,跻着拖鞋,头发扎成马尾的男人。 男人三十五六的样子,身材修长高挑,相貌端正迷人,皮肤略黑。他有一双狭长的单眼皮眼睛,浑身散发着颓废艺术家的散漫气质。男人向溟克身后的鎏飞看来,淡淡一笑,他说到:“你就是鎏飞吧?请进。” 男人把溟克和鎏飞让进了屋,然后“砰”地把吴奇以及他的手下不客气地关在外面。 简陋的客房里堆满了完成的和未完成的油画,空气里散发着木质墙壁和地板的潮湿霉味。鎏飞简单地扫一眼,看见床铺上是被揉成一团满是褶皱的被单,窗台上摆放着一盆半死不活的茉莉。 男人到桌旁拔下电热壶的插头,把煮好的咖啡倒进三只杯子,然后他对鎏飞说:“请不要介意,我这里只有廉价咖啡。” 鎏飞大感意外,他看看溟克,溟克示意他在床边坐下,然后把咖啡端给他。 “谢谢。”鎏飞说。 男人眯起眼温和地笑着:“溟克,你的未婚妻是个满乖的小孩嘛!” 一半是被咖啡烫到一半是被男人的话吓到,溟克和鎏飞一起把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 “呸呸呸我呸……”鎏飞又是狼狈又是恼火地用袖子擦被咖啡弄脏的嘴和下巴,溟克却在大声埋怨:“老妈你可真会说玩笑话!” 男人不置可否地继续笑,从蒙尘的窗户玻璃外透进的阳光与他庸懒温和的神情分外和谐。男人向鎏飞伸出手,说到:“我听溟克说过你的一些事。不管怎样,只要是溟克选中的终生伴侣,我都无条件地赞同--欢迎你,鎏飞!” “对不起。” 鎏飞冷冷地回绝,男人挂着意外表情收回手。溟克似乎早已料到鎏飞的回答,不慌不忙地辩解到:“老妈,因为老爸极力反对,所以我和鎏飞正处于两难地步。” “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想的,陈扬那样没品的男人他也想硬扣给你--我看他果然是老糊涂了!” 男人皱紧眉头不客气地数落着溟士栋,溟克直点下巴表示赞同。 “老妈,这回您一定要帮我!” “那是一定!” 男人笑着说:“我也很喜欢鎏飞这孩子……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溟克一听,脸上立刻浮起几近谄媚的笑容。鎏飞阴沉着脸,心里已想象着把溟克狠狠砍了一百零八遍! 走出旅馆,溟克心情愉快极了,话不知不觉地也多了起来。 “我老妈原来是艺术学院油画系的高材生,我老爸不知碰了多少钉子吃了多少苦头才追求到老妈。结婚后,老妈生了我们兄弟三个,然后就变得非常怀念大学时代自由自在的生活。于是十年前,他背起行李四处旅游,一面欣赏各地的风景,融入到当地的民俗民风中,一面坚持不懈地画油画。” “看的出我老妈他很喜欢你……”溟克挽着鎏飞的腰含情脉脉地说,满眼里都是幸福的憧憬。 “姓溟的,我今天把话跟你说清!--我就是和大马哈鱼结婚也不会嫁给你!” “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说要娶你就是要娶你!而且我们的帐还没有算清!!” 回想起被鎏飞踢了小弟弟而卧床不能起的凄惨景遇,溟克的口气变得极为强硬。鎏飞指着溟克的鼻子骂到:“溟二少,你他妈的也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名贵牡丹,我kao,我看你不过是茅厕里的大粪!” 吴奇这时突然动手,“砰“的一记铁拳把鎏飞打倒在地,鎏飞捂着流血的嘴角露出狠色。 “鎏飞,溟克先生是徐老板的座上贵客,你给我放尊重点!” 吴奇提到了大老板徐宝华的名号,鎏飞立刻收敛起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吭气了。溟克被鎏飞刚刚的一通脏话骂得怒火中烧,他冷笑一声,说到:“鎏飞,孙猴子是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的!你我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好了!” 又是周末,鎏飞领着一帮兄弟到酒吧狂欢。曾凯带了马子黄晴来,大家一起喝酒一边七嘴八舌地埋怨鹰帮最近运气坏透了,真该到山庙里请几柱香求神保佑。 心情恶劣的鎏飞骂一句佛祖怎么可能保佑我们这种人,兄弟们赶忙一齐低头说是。 鎏飞跟溟克翻脸才不过一周的时间,鹰帮的货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四起,损失非常惨重,而鳄鱼帮又天天来踢场子,让鎏飞根本没法做生意。鎏飞心下明白是谁捣的鬼--那个溟二少不把他整得彻底服气、乖乖听话是绝不会罢休的! 闷闷吸着烟,鎏飞沉思着对策。曾凯和其他的兄弟酒过三巡后,已有了醉意。 “老大,我去方便一下!”曾凯摇摇晃晃站起身,黄晴扶着他走向洗手间。 “哎,我说曾哥是真醉还是假醉啊?” “我看他八成是按捺不住,抱着黄晴到厕所快活去了。” “哈哈,从刚才起曾哥就色咪咪地搂着黄晴不放了!” ……七八个男人开着荤笑话继续喝酒,这时酒吧的灯光暗下来,一个男声说到:“今晚做现场演出的是苏斐先生,让我们欢迎苏先生上台。”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幽幽的黑暗中,一袭白衣的男子走上T形台:“各位先生,晚上好!今晚就让我们在黑暗中感受彼此陌生的温度和呼吸,这黑暗让你我之间的距离似远还近,充满着诱惑和安全感……” 吧台里的侍应生点着了两只蜡烛,接着低沉的吉他声就飘荡起来--那是很伤感很无奈的情绪…… “妈的,搞什么烂情调啊!” “哎呀呀!早知道就带马子来了--好在黑漆漆的一团里乱摸乱亲乱做一气嘛!” 听着手下嚷嚷着无趣无聊,鎏飞顿感疲惫,于是就靠在沙发里闭起眼睛……苏斐的嗓音很有磁性,轻柔的男声如春雨,把人心上的伤痕都抚平了…… “曾凯去多久了?”彻底沉沦进这温情脉脉的歌乡中,突然--鎏飞敏锐地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 “有一个钟头了吧!曾哥还真有持久力!哈哈……”手下不以为然地调侃到。 鎏飞脸色大变,他匆匆起身,大步向亮着洗手间标志的地方走去。 用力踹开折页门,空荡荡的卫生间里却没一个人影,鎏飞又一间接一间地踹开隔间的木门--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回过头,鎏飞面对上洗手台上的镜子--他的样子有些愤怒有些慌乱。镜面上用口红醒目地写着一行字:“你的人我带走了”。 冲出卫生间,外面黑漆漆的一团,只有吧台有两只蜡烛摇曳着微弱的火焰,鎏飞撞倒了人又撞倒了桌子。 象蒙住双眼的鸟在笼子里四处乱撞,鎏飞大声喊着兄弟们的名字,却没人回答他……酒吧里,苏斐的歌声在飘荡,寂寞的吉他在拨着弦…… 一出酒吧鎏飞立刻接到了手机,“曾哥他们被条子抓了!”陈老板在警署布下的内线说明了情况,鎏飞顿感茫然。 “是什么罪名?” “你要做好准备--不管是什么罪名,一时半会儿曾凯他们是出不来了!”那边匆匆挂断了线,鎏飞预感到事情麻烦大了。 鎏飞连夜到徐宝华那里请求帮助,徐宝华却态度暧昧不清,他只一句最近风头紧你不如跑路去吧就把鎏飞打发了回去。从陈老板那里出来,鎏飞心情更加低落了--溟克以这招“以黑制黑”异常收效,白道上的条子又和他是一家,很显然自己是没一点胜算了。 孤零零地走到地下停车场拿摩托车,鎏飞怀念着和兄弟们热热闹闹、打打杀杀的日子。很显然,溟克是说的出做的出的狠角色!这个时候了,鎏飞难免有些后悔--正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连累了鹰帮上下的兄弟们,事情似乎再无扭转败局的契机! 突然,从停车场另一端出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几乎是出于预感和条件反射,鎏飞转身就逃。 “--追!” “--快追!” 听到后面的人呼喝着紧追上来,鎏飞回头看去,眼里寒光闪闪的一片--十几个男人手持火拼用的真家伙。 --妈的!这些家伙是要对自己赶尽杀绝吗!?鎏飞豁出性命般地全力奔跑,他冲上马路,翻过栅栏,险些被一辆急驰过来的汽车撞飞出去! “你他妈找死啊!”司机探出头来破口大骂。鎏飞停也不停地冲过车来车往的马路,钻进了狭窄曲折的小巷里。 ……两面是破旧脏污的住家楼,街上流淌着臭水,路边堆着杂物和垃圾,这是贫民的住所和无家可归人的纳身地,鎏飞跑得浑身大汗,脚步凌乱不堪。 听到周围一片寂静后,鎏飞扶着墙站住,然后拼命地喘气。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安全了,鎏飞机警地窥视四周--这里只有一群又一群苍蝇在悠闲自得地嗡嗡飞,除此之外再没一个鬼影子了。 松一口气,鎏飞觉得腿都软了,这时阵阵阴笑突然打破了巷子里的寂静--手持刀棍的十几个凶恶男人从巷子两头出现,慢慢逼近过来! --今天是死定了!鎏飞有些懊恼地想着,手却犹豫也不犹豫地从后腰拔出剪刀手柄长刀,蓄势备战! “我们收了人家的钱来收拾你,你也识相点!--乖乖让我们卸掉你一条胳膊一条腿,也免得小命不保!” 仗着人多势重,为首的家伙洋洋得意地说。鎏飞把齐肩的碎发向后拢,露出轻蔑的笑容:“跟我玩!?妈的!--还不定谁玩死谁!!”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上!” 一声嘶吼后,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挥舞着钢棍冲上,鎏飞清秀的眉宇间神色略略一沉,突然发力,举刀相格--巷子里顿时腥风血雨,刀鸣棍舞,惨叫不绝…… 拖着染满血迹的长刀,鎏飞跌跌撞撞地走在臭气熏天的巷子里。他的肩膀、腹部和大腿受了重创,血把衣服和裤子都浸得湿透。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鎏飞一边狠狠骂着一边蹭着墙一步步艰难地挨着。和那帮亡命之徒斗狠耗费了鎏飞全部的精力,现在的他已是强弩之末,不但精疲力竭,血也快流干了! “咔”,听见汽车车门打开的声音,一个男人在巷口出现,鎏飞看过去--却是溟克神情冷傲地叼着银烟斗站在那里。 力气顿时从体内流失,鎏飞再没力气走一步了,他狠狠地瞪着溟克。溟克扬一下眉毛,幸灾乐祸地说:“怎么,宝贝?--被人修理了吗?” “王八蛋!为什么……” 鎏飞愤怒地捶着墙壁对溟克大喊,“--为什么我要遇见你!你把我的生活全搅乱了!” “鎏飞,我要你答应我!” 溟克依然一副冷血的嘴脸。鎏飞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第十二节 玫瑰色的爱 溟竞望一眼安静的二楼走廊,问溟亮:“老二还没正常吗?” 溟亮正一边看画报一边喝咖啡,他抬眼看看二楼,说:“二哥这个样子都三个月了,看样子没正常的那天了!” 两个月前本应该是溟克和陈扬大喜的日子,溟克却跑到书房对溟士栋宣布:“我不结婚!“,溟士栋明白溟克一定是为了某个人才改变了心思,于是好言相劝要他以家族、事业为重。溟克却板着张比溟士栋还严肃冷酷的脸说:“我不结婚,我已经决定了--我一辈子都不结婚!如果您非要逼我和陈扬结婚,我就离开。” 暴跳如雷的溟士栋指着溟克的鼻子大吼:“溟克,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和陈扬结婚!--不是你结不结的问题,是你什么时候结、怎么结的问题!你不用跟我讲条件,威胁我更是白费心机!” 父子两个在书房里先是辩论、然后争吵了整整一下午,最后溟克摔门而出,溟士栋追出来在他后面气成败坏地大喊:“两个月!我再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你离家出走也好,绝食抗议也好,到时我绑也要绑你去礼堂!” 溟竞和溟亮虽然同情溟克的遭遇,但谁也没胆子为他出头--溟竞已是“火坑”里的人了,说话毫无立场,而溟亮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同时叹口气,溟竞和溟亮又自己喝自己的咖啡。这时,仆人在餐厅门前敲一下门。 “什么事?” “溟少爷,陈扬少爷来了。” “让他在花园里坐。” 溟竞把仆人打发了出去,然后他看看溟亮,苦笑一声--这正是屋漏偏逢连雨天,溟克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了关闭系统的对话框,溟克手指点下确定,屏幕忽闪了几下,然后指示灯熄灭了。 摸出烟斗点着,溟克走到窗边向外看,苍翠的大树下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白色遮阳伞下,坐在休闲椅上的不是陈扬是谁! 再有一周就是自己和陈扬结婚的大限,看着陈扬一脸幸福的样子,溟克不禁后苦笑,和不爱自己的人会幸福吗?--答案肯定是不。 默默吸着烟,溟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鎏飞的照片。三个月前,鎏飞离开辰京,跑路到桀州市,这个就是侦探社在桀州市拍下的鎏飞的照片。 --坐在广场长椅上喝着冰镇饮料的鎏飞看起来有些疲惫,溟克用大拇指爱怜地摩挲着鎏飞的脸,思念的心痛排山倒海地冲击过来…… “对不起。”溟克对照片上鎏飞说,鎏飞听不到,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该怎么办?!一想到要永远失去所爱的人,一想到要和自己不爱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溟克觉得命运是这样的残忍悲哀! “笃笃笃……”门敲了几声,仆人在外面报告:“溟少爷,陈少爷在等着和您一起到礼服店选衣服呢!” “知道了。” “……”门外立刻安静下来。 逃避不是办法,溟克知道,于是他穿上外套打开了卧室的门…… 看到溟克从别墅里走出,陈扬立刻迎上去。 “怎么才出来啊,人家都等你半天了!”陈扬不满地发着少爷脾气,溟克把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硬拽下来,陈扬不解地看他。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结婚,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溟克冷酷地说着,并在陈扬回过神之前大步离开。 “溟克!你给我说清楚!”陈扬恼羞成怒地大喊。 溟克头也不回地高举手,晃晃手里的车钥匙:“我要去找他,还要和他结婚--你就对我死了心吧!” 桀州市。把汽车停在玫瑰酒吧门前,下车的溟克一亮相立刻惊起一大片爱暮眼光--身材高大修长,长相端正英俊,气质浪漫迷人,溟克一直是情场上的无敌杀手,今天,他来寻找自己唯一的、绝对的爱! 把车钥匙潇洒地丢给泊车小弟,溟克风衣的下摆一荡,走进酒吧。 夜晚,酒吧的生意异常火爆。吧台旁挤满了衣着时髦另类的年轻人,舞池里群魔狂舞,昏暗的角落里有人拥抱有人接吻还有人发情。 从酒吧的一角传出激烈的争执声,溟克眯起眼看了过去,可光线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 “哟~~~~帅哥,是第一次来吗?” 一个香喷喷的身体靠近了溟克娇滴滴地说话,溟克没好气地摆摆手:“我没心情,请你找别人。” “哎呀~~你都没看人家一呀就把人家这么打发了,好无情啊~~~” 男人嗲声嗲气的口吻象极了陈扬撒娇时的声音,溟克顿觉毛骨悚然,他低头看去,不禁一怔--依偎在他怀里的男人有着艳丽的容颜,他染着雪白的短发,一双碧蓝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由下往上凝视着自己。 “怎么--看呆了吗?”男人说着在溟克胸口上摸一把。 角落里的争执声越来越激烈,还乒乒乓乓打碎了东西,溟克的精力再次被拉了过去。 “那里怎么了?”溟克问。 男人的眼光飘过去又飘回来,他软绵绵地说:“准又是阿飞那家伙!--每次客人对他动手动脚,他都把他们打得爬着出去,这回大概是被人扎了麻醉针要强上了吧!” 一听“阿飞”两个字,溟克又惊又怒,他朝着事发地点就冲过去。 --鎏飞!!!看到眼前的一幕,溟克简直气爆了--四个男人把鎏飞按下地上,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个色情话,一边去撕鎏飞的衣服。 八成是被刚才那男人说中了,鎏飞的动作不象平时那般灵活勇猛,他眼光呆滞,迟缓地躲闪着男人们的毛手毛脚。 手抓到地上的一片碎玻璃,鎏飞对着一个男人的脸就划下去,却被男人轻松地躲开。 “混小子!”恼怒的男人挥拳而上,突然啤酒杯在他头顶发出炸裂的声音,接着冰凉的啤酒泛着泡沫流淌下来。“妈的!找死啊!”男人骂着回头看,溟克狠狠瞪着他,眼里直要喷出火和血来。 “妈的!我的马子你也敢碰!”溟克咆哮着一拳把男人揍飞出去--男人的头“咚“地撞上墙,登时两眼翻白昏了过去。另三个男人骂骂咧咧着一起扑上来,溟克抄起钢管椅砸趴下一个,然后就和剩下的两个扭打在一起。 吃了不少拳脚,溟克最终依靠身高体壮的优势把那男人揍得抱头鼠窜,而他自己也是鼻青眼肿、头破血流。摸摸生疼的脸,溟克狠狠啐一口带血的吐沫,骂到:“混蛋人渣,别让我看见你们!--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见三个我做成羊肉串!” 按着痛苦不堪的腹部,溟克到昏迷的鎏飞身边蹲下。“鎏飞,鎏飞……”呼唤着鎏飞的名字,溟克再抑制不住汹涌澎湃的情感紧紧抱住了鎏飞。 带着鎏飞,溟克离开了玫瑰酒吧……这个有着爱情名字的酒吧竟是如此冷漠无情的地方!溟克心寒着。当鎏飞需要人帮助时,所有人都在旁观,如果不是自己在现场,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把汽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溟克敞开外衣扣子把鎏飞的身体小心翼翼纳进温暖的怀抱。 脸颊蹭着鎏飞头顶柔软的发丝,溟克心里莫名的一阵辛酸--如果不是自己逼鎏飞,鎏飞也不会被迫离开辰京,躲藏在桀州市,更不会在玫瑰酒吧里打工,被客人调戏和欺辱! “从今以后……”溟克轻轻在鎏飞耳边诉说。 “亲爱的,我会疼你,我会爱你,我会照顾你,让你幸福的、无忧无虑。我不会让你受伤害,不会让你伤心难过,我要一辈子守着你,听你说话,看你笑,不让你看见一丝阴晦的天空……我爱你,我需要你,不要离开我……” 一遍遍亲吻着鎏飞的头发、耳朵和脖子,溟克情绪失控得象个精神病患者一直一直重复着那些话,直至他拥着鎏飞在狭窄的车座里沉沉入睡。 清晨醒来的鎏飞看着把胳膊支在打开的车窗口吸烟的溟克一言不发,两个人都在沉默,都在等着对方开口打破僵局。 “你来做什么?”沉不住气的鎏飞出声问到。 溟克慢慢转过身来,鎏飞被他眼里认真得可怕的神情吓到,说不出话来。 “跟我回去!”溟克说。鎏飞狠狠地把头扭到一边,溟克突然发现眼前的鎏飞根本就不是什么可恶可憎的小混混--他只是个……有着凶恶表情的可爱小孩而已。 “怎么了?” 溟克恶意地用手指去戳鎏飞的脸,鎏飞又把头凶巴巴地拧回来,还没开口,两人的嘴唇就碰在了一起。手臂环上鎏飞的腰,溟克如醉如狂地啃噬着鎏飞的嘴唇,越吻越深……奇怪的是这回鎏飞任由他做着这些事,并无反抗。 “跟我回去--否则我什么都做的出!”溟克冷冰冰地威胁到。 鎏飞被搂在溟克的怀里,神情穷凶极恶,他骂到:“妈的,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啊!” “小宝贝儿,不跟我走就彻底毁了你!” 溟克说着把一张纸塞进鎏飞手里,鎏飞看一眼,脸色立刻变得苍白--那是他父亲因酗酒过度被送进医院,被确诊为肝癌的确诊单。 溟克知道这是唯一可以逼迫鎏飞跟自己回去的杀手锏--鎏飞虽然痛恨父亲,但毕竟和父亲骨肉相连。自己这样胁迫他,也算是给了鎏飞一个回去守护父亲的台阶下。 发动了汽车引擎,溟克看一眼表情复杂的鎏飞,然后在心底里发出深深的一声叹息…… 第十三节 “种族”战争 “第一:我跟陈扬的婚事作废!第二:我要跟鎏飞结婚!第三:你们反对,请和我断绝关系!” 满脸青紫的溟克把古惑十足的鎏飞带回家,还一付恶狠狠的神情宣布下要鎏飞结婚的消息,顿时在溟氏家族内部掀起轩然大波,从溟士栋到溟竞、溟亮一片强烈的反对呼声。 “混帐小子,你敢这么威胁我!看我打不死你!” 溟士栋举起红木的太师椅就要砸溟克,可一想这椅子是古董,又沉得要死,真要把溟克砸出个半身不遂实在得不偿失!又心疼椅子又心疼儿子,溟士栋最后又把椅子恨恨地放下了。 “我反对你娶这个男人,我们家跟他这种混混门不当户不对!当情人还好,当老婆决不可以!”溟竞严肃地声明。 “二哥,你也太见色忘义了吧!搞恋爱眼睛也得亮点,你怎么带这么个人物回家来--太没眼光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溟亮也坚决反对。 “鎏飞是我选中的人,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溟克理也不理这三个人,他搂着鎏飞冷笑一声:“既然你们反对,我现在就宣布退出溟氏家族!关于我和陈扬的婚事,老爸您还有个溟亮--可以叫他继续我未完的‘事业’!” 说完,溟克就要扬长而去。溟亮紧紧拉住溟克的袖子着急地大喊:“二哥,要走你把我也带走吧!我不介意跟着你做拖油瓶!只要不和陈扬结婚,你就算把我卖个好人家我也乐意!” “哼--”脸色发青的溟士栋一摔袖子,“蹬蹬蹬蹬”地上了楼。 老虎不在山中,猴子们立刻骚动起来!溟克提住溟竞领子把他拖到跟前,恶狠狠地说:“大哥,你也太不够哥们意思了!” “呵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溟竞干笑着说:“溟克,其实我在精神上是蛮支持你的爱情革命事业的!” “大哥你就会来两面三刀,恶心死了!”溟克紧皱着眉头把溟竞一把推开。 溟亮则死皮赖脸地挨到鎏飞跟前,讨好地说:“二嫂,我最崇拜你这种黑社会人物了,请你收我做小弟吧!”鎏飞叼着烟卷,只看他一眼就嗤之以鼻地掉过头去。 第二天,溟克挽着鎏飞的腰进了礼堂,他们在神的面前彼此发下要一生忠于对方的神圣誓言。鎏飞那天打扮得漂亮极了,曾凯和其他手下统统被吓到眼珠子滚落了一地,“--这是老大吗?这真是老大吗?”,他们奔走相告,大呼小叫,气得鎏飞差点冲上去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之后,溟士栋将溟克象征性地逐出家门,这样他和陈扬的婚约总算是不了了之。而婚姻却并不如溟克想象的那般甜甜蜜蜜,他很快就陷入到他事先所没有料到的“种族“战争中去! --正所谓是矛盾和战争直到世界末日才会停止,成长背景差异极大的溟克和鎏飞两人便一天三小架,三天一大架,天天局部战争,三天两头兵器参战,家具打坏了不知有多少,门窗玻璃换了一茬又一茬,连溟克自己都忘记了当初非要和鎏飞在一起的冲动出自什么了! --下面就是这场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的“种族”战争的实录: “鎏飞,你需要修养,修养来自文化知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是这个社会的悲哀!” 溟克尽量用通俗易懂的道理说服鎏飞补修中学的课程,没想到好心却换回驴肝肺--鎏飞痞痞地叼着烟卷,骂一句:“我kao他妈的悲哀!我活得自在就好,我是老大我怕谁!” “妈的,你是我老婆--以后不准说粗话!” “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 “我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第一你是我老婆,第二你比我小,第三我比你素质高学历高!你别没完没了!” “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 “你……” “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 “……” “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ギセツ^&8@ァ&ЖY*……” “妈的!我看你是没事找抽型的!” “乒乒乓乓” “乓乓乒乒” …… “巴尔干”关于文化修养的导火索引爆全行大武斗! 在这次局部战争中,溟克仗着跑得快,一溜烟逃出家门,在旅馆里避难了一周多。 第二次局部战争:溟克好心好意地问:“鎏飞,你爸的病怎么样了?” 没想到鎏飞却立刻象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蹦了起来,又吼又叫大骂溟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多谢你的鸡婆!” “……” “……” --怒目相对。 --拍案离去。 --冷战宣布开始。 第三次局部战争,溟竞指着打掉了门牙的嘴巴向溟克痛斥鎏飞的暴行:“我不过碰了你老婆手一下,他就把我打成了这样!” 溟克回家质问鎏飞:“你怎么可以打我大哥!” “打就打了,哪儿来的这么多为什么!” “你也太混蛋了!” “妈的!你也欠揍啊!” “……” “……” “乒乒乓乓乒乒乓乓” “乓乓乒乒乓乓乒乒” “种族”战争正式爆发,参战国进入,企图干涉内战--当晚,溟士栋给被打到住院的溟克打来慰问电话:“溟克,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砰”电话挂了。 接下来,溟亮跑来医院,他义愤填膺地揭发了溟竞的罪行:“二哥,这事不怪二嫂!是大哥调戏二嫂才被打的!” 告完状,溟亮立刻拿到100万的现金支票,他屁颠屁颠地到酒吧泡马子去了。溟克左思右想大哥纯粹是活该被揍,可怜自己被蒙骗不说,还替他出头,白挨了这许多拳头。 于是--拄着拐杖,抱着一打红玫瑰,无限愧疚的溟克按响了家里的门铃。 曾凯鬼鬼祟祟地打开门探头一看,立刻惊讶地大叫:“您回来了!” 屋里乌烟瘴气,一大帮人搓麻的搓麻,打牌的打牌,喝酒划拳的喝酒划拳,沙发上还坐了几个妖里妖气的男人在看色情电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鎏飞穿着件黑色紧身T恤,嘴里叼着烟卷正蹲坐在太师椅上打麻将,他的一头金发用皮筋扎了起来,显得倒清爽。 “老大,你今天的手气真够衰!”一个小混混在推倒觳后得意洋洋地说。 鎏飞一巴掌掴在他头顶,没好气地撸下手上戒指就丢过去:“小子,这个便宜你了!” 聚众赌博!还把结婚戒指送人!他知不知道这钻石戒指值多少钱?!--真是过分!溟克立刻火冒三丈,他左手把玫瑰花一摔,右手把拐杖一丢,腿一抬,还没来及发威风来就“扑通”趴在地上。 “哎呀呀--不好!老大的老公摔倒了!” 一大堆男人冲上来粗鲁地把溟克拽起来,扶上了沙发。看看到情势不对,他们敛起“战利品”立刻溜得干净。暴躁地摸着口袋里的烟斗,溟克却发现他那支高品位的银烟斗、钞票和金怀表都被人顺走了。 -- 一群垃圾!溟克恶狠狠地把沙发上的零食袋全都扫到了地上,鎏飞懒懒地继续蹲在太师椅上吸烟,手里摆弄着几枚麻将牌。 “嗨,我说--” “什么?” “戒指!” “嗄!” “戒指呢!?” “输掉了。” “你过来!” “干吗?” 铅铸般的沉默持续了十分钟,溟克突然说:“我说我们也该要个孩子了。” “……”鎏飞瞠目结舌。 “怎么,有意见?”溟克无比狰狞地问到。 “咳~” 鎏飞把头发粗暴地揉乱,脸上有些尴尬。溟克想起结婚一个月来,自己都过着太监般无欲无求的生活--每每有欲望上前向鎏飞求欢必定被踢下床睡地毯,对鎏飞使软的被他丢匕首恐吓,对鎏飞使硬的又被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讲道理鎏飞根本听不懂,使策略却碰上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使阴谋诡计没成功还差点没被剁了手指头泡酒--我娶的是老婆又不是老虎,妈的! 本以为鎏飞一定会暴跳如雷,谁知他却黯然神伤。看着表情灰暗的鎏飞,溟克心上最柔软的地方刺痛着,他叹口气,垂头丧气地说:“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我妈……” “……” “我妈死前说过他好想当外婆。” 苦笑着,鎏飞看溟克,他眼睛眨一眨,凄然落下一行泪来,溟克看了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又是心动。哎,有句俗话说的好:心动不如行动,行动就要手动!于是,溟克慢慢地解开衣服,苦笑着说:“我有伤在身,鎏飞你可要温柔点,别弄疼了我。” 鎏飞听了,不觉一怔,眉眼间终于有了笑意。 [修改]  [回帖]  [发新贴]   标  题:男儿国现代篇--破落的街上鸟在飞(14) 作  者:ailie(眼影) <--- 点击此处可查看该作者的所有作品  刊登者:眼影[ailie] 文章类别:原创 文章等级:N18级 发表时间:2003-06-14 20:48:35 第十四节 风雨飘摇 溟克理直气壮地把鎏飞第二次领回家门,大声宣布到:“敬爱的父亲,您就要当祖父了!” “……” 溟士栋、溟竞、溟亮的嘴巴都张得合不拢。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溟亮,他跳起来就叫:“二哥,你生孩子怎么不跟家里汇报!” 溟竞也幽幽地回过神来,立刻表态到:“我反对!坚决反对!我举双手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的反对!” 溟士栋沉默着,最后蹦出一句话:“我要向你妈汇报一下。” 中午吃饭,溟克一个劲往鎏飞碗里塞鸡鸭鱼肉,鎏飞粗鲁地扒着饭,眼皮抬也不抬。溟亮跟溟竞直使眼色--看呀,这小子吃相也太不斯文了!溟竞苦着脸表示赞同。 注意到溟竞和溟亮的小动作,溟克的嘴脸立刻凶恶起来。溟竞的老婆萧萧正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溟克对溟竞做个大拇指冲下轻蔑动作--你老婆生不出,你努力不够,快去看医生吧!溟竞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我不吃这个!”鎏飞把虾从碗里丢出来。 溟克又给他夹了块排骨:“这个呢?尝尝这个!” 溟亮酸溜溜地看看两人,那边溟竞突然对萧萧大送殷勤:“老婆,来!吃排骨!” “谢谢,我不吃。”萧萧不卑不亢地拒绝。 留着半长发的萧萧是个皮肤白皙、气质忧郁的美男子,他穿着质地优良的黑衬衣,线条简洁的西裤,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白金链子,链坠是只玩具戒指。 看到萧萧对溟竞的态度,鎏飞不禁好奇地打量着萧萧,萧萧则报以友善的一笑,见状溟竞哼一声把头别到一边。 看看老大难看至极的脸色,溟亮叹息一声--三年了,不管溟竞怎样死鸭子嘴硬,坚持不承认老爸给他安排的婚事,但傻瓜也看的出萧萧正是溟竞心仪的类型。想当年溟竞的老婆萧萧可是辰京大学的校花,人长得漂亮,聪明有才华,而那时呢,比萧萧高两级的溟竞也是辰京大学的头牌优等生,但比起安稳的萧萧,溟竞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就是他在情场上的胡搞乱来。 当溟士栋宣布为大儿子溟竞选中了萧萧做未婚妻时,溟竞极力反抗,他也曾企图和心上人私奔,但全部告以失败。本来溟竞还抱有幻想,他哭着恳求心上人等自己,心上人却说你父亲给了我一大笔钱,我要去享受自己的人生就离开了。对爱情心灰意冷的溟竞婚后对萧萧异常冷淡,三年来,两人感情不合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我吃饱了。”萧萧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我吃饱了。”溟竞也起身离开。 溟亮不满地看看二楼,萧萧和溟竞一先一后进到他们的卧室里,这会儿一准又在互相冷嘲热讽,而餐桌对面的两位呢,正公演夫妻恩爱剧场--溟克仍在一个劲地哄骗鎏飞再吃些有营养的人参炖乌鸡和水晶肘子。 “我吃饱了。”溟士栋严肃地咳嗽了一声,背着手离开了餐厅,进到书房。 溟亮刚要略松口气,就听二楼溟竞的卧室里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然后是“砰”花瓶摔碎的声音。 不会是打起来了吧!溟克、溟亮急忙跑上二楼,溟克更是急不可耐地一脚踹开门。 “砰--” “我说大哥你……你……” 溟克张大了嘴巴怔在了那里,眼睛瞪得老大,接着是溟亮吞下大大的一口口水--只见凌乱的床铺上,溟竞正骑在萧萧身上,两个人都是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看什么看--滚出去!” 溟竞两眼喷火,大声怒喝。醒过神溟克和溟亮转身就逃,一只花瓶追随着他们拼命逃窜的背影在走廊墙壁上砸得粉身碎骨。 “怎么了?”坐在餐桌旁的鎏飞问到。 “饭后激烈运动实在是不利于消化……”溟亮喃喃自语。 “饭后运动?” 鎏飞问了个极白痴的问题,溟克急忙抓起手边的餐巾布就去擦鎏飞的嘴。溟亮不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问溟克:“二哥,我看是大哥对大嫂使强的吧?” “怎么,你打算英雄救美!”溟克没好气地瞪了溟亮一眼,溟亮还想继续贫嘴,却发现溟士栋出现在书房门口。 “继续吃饭继续吃饭!”急忙端起吃了一半的饭碗,溟亮装模做样地把筷子伸进盛茄汁虾的盘子里。 溟克问溟士栋:“老爸,你怎么出来了?” “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溟士栋大发牢骚道,然后又神秘地消失在书房门口。 三人继续吃饭,好一会儿……“大嫂的身材真是不错……”溟亮的一声由衷的感叹让溟克把嘴里的汤吐了出来。 吃了饭便是午睡时间,溟克拉着鎏飞的手来到二楼自己的卧室。 黑白色调的卧室显得有些冰冷,鎏飞戳着如不毛之地般干净的墙壁,不满地抱怨到:“哎,我说,你就不能有品位点儿。” “什么意思?” “少爷,你的卧室也太寒酸了点吧!” 溟克的面皮抽了一下筋,然后努力平静下来,土包子!这可是辰京著名设计师王飞最出色的设计,落在你这个二百五眼里算是糟践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买上一大堆钻石珠宝把屋子装饰起来?” “那倒不必这么破费了。不过,你看你这窗帘颜色多单调,和他妈丧布似的,一看就是摊上买的便宜货,我觉得换成大红色的好,又好看又吉祥。” “哼哼……”溟克皮笑肉不笑地扯开难看无比的笑容,肚子里暗想:等孩子生出来,自己一定得好好教育他,千万不能跟鎏飞似的--整一个文盲白痴。 听够了鎏飞对卧室装饰的种种指摘,脸色乌黑的溟克把鎏飞轰上床:“快睡快睡,别瞎白和了。” 鎏飞躺在价值几十万的床上仍是不满意:“,哎,我说,你太床太软了,会得腰椎病的。” “好好好,我明天就把它扔出去,给您打张木板床。”溟克觉得头都快炸了,这老婆不象老婆,倒象是自己不懂事的儿子,真不知道以后儿子会象什么,不会象自己的老子吧! 终于安静下来的鎏飞又摸出香烟要点,溟克太阳穴突突直跳,直想掐死这个没脑子的笨蛋,但他的语气还是异常温柔: “粒肥,如果你觉得无聊,我给你念故事书好了。” 把鎏飞的烟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拿走丢出窗外,溟克从书橱的最里面抽出《狼与小红帽》。精美的手绘封面和故事插图有着令溟克怀念的尘封味道,那是溟克三岁生日时,老妈亲手绘制,送他的珍贵礼物。 “这些是我老妈画的,很漂亮对不对?我老妈是绘画方面的天才,从上大学开始他就不断拿大奖了。”溟克颇有感触地说。 没说什么,鎏飞把头转向窗外,眼神黯淡。风吹着绿色的叶子,阳光在茂密的枝叶间闪烁,掀开手绘书的第一页,溟克低沉的声音象棉花静静飘下来…… “在森林的木房子里,有个穿着铁皮衣的小女孩。她的妈妈住得很远很远,小女孩非常想见她的妈妈,她想:只要身上的铁皮衣服穿破了就可以去见妈妈了。 小女孩每天每天用墙磨她的铁皮衣服。有一天,铁皮终于磨破了,小女孩很高兴,离开了木屋子。走在森林里小女孩遇到了一只野狼。 野狼问:‘戴红帽子的小姑娘啊,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看我妈妈。’ ‘你要走大路还是小路?’ ‘大路。’ 小女孩继续赶路,野狼从小路先赶到了小女孩的妈妈家,把小女孩的妈妈吃掉了。然后野狼穿上小女孩妈妈的衣服,盖上被子,在床上躺下。” 小女孩来到了门外,她伸手推门,却发现门没锁,却怎么也打不开……” 故事念到这儿停下了,溟克低头看熟睡的鎏飞。童年浪漫的童话情结,还有自己深深迷恋的男孩,还有什么比这恬静的时光更值得自己珍惜的呢? “午安。”溟克轻声低语,在鎏飞的脸颊印上一吻。他伸手拉上窗帘,幽暗的卧室里刹那间只剩下了无边的寂静…… 早上,秘书把泡好的咖啡端进溟克的办公室,发现总经理面前摆着公文,却神游九州。 “经理,您的咖啡。” 溟克看了秘书一眼,突然发问:“陈秘书,你有个年满17岁的弟弟对不对。” “是啊。” “他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17岁不过是个小鬼,我弟弟很聪明,学习成绩不错,他平时喜欢踢足球、看漫画、打游戏,对了,他特别喜欢睡懒觉,有时他也很捣蛋,气得我爸爸不得了。” 说到这里,陈秘书自己也笑了起来。不知怎的,溟克脸上竟流露出羡慕表情,他点点头,示意陈秘书可以出去了。 “足球,漫画,游戏……,完全都是小孩子的把戏嘛!” 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溟克从办公桌上抓起汽车钥匙,在离开前,他注视着桌上的照片架里的鎏飞--金头发的少年扳着张酷酷的臭脸,墨镜勾在上衣口袋里。 明天,自己就要做父亲了。可自己仍不能做到成为一位稳重成熟够包容的丈夫,鎏飞太年轻也太张扬、太任性了,就象,就象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手雷。 可他很可爱不是吗?这么想着,走在停车场里的溟克露出幸福的笑容。 [修改]  [回帖]  [发新贴]   标  题:男儿国现代篇--破落的街上鸟在飞(15-16) 作  者:ailie(眼影) <--- 点击此处可查看该作者的所有作品  刊登者:眼影[ailie] 文章类别:原创 文章等级:N18级 发表时间:2003-06-18 23:07:23 第十五章 囚笼中的鸟 鎏飞觉得自己象被捆住了翅膀的鸟,不能自由呼吸,也不能自由去外面的世界飞翔。在这里,在这个豪华如宫殿的别墅里,生活是闲逸舒适的,可总觉得缺少了什么--而且是最重要的东西,自己的心空荡荡的,象片流浪的树叶…… 坐在沙发上看无聊的言情剧,无所事事地嚼着口香糖,懒散,是的,非常懒散,身体都生锈发霉长毛了! “亲爱的,我回来了。”听到玄关里溟克意气风发的嚷嚷声,鎏飞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放下公文包,扯松领口处的领带结,溟克坐到鎏飞身旁,把胳膊搂上了鎏飞的肩膀,关切地问到:“老婆,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眼睛盯在电视屏幕上,鎏飞觉得时空错乱,这个人爱自己吗?自己又爱他吗?根本想不通。 “明天我请了假,专门到医院陪你。” “随便。” 鎏飞不友好的态度并没有让脾气火暴的溟克觉得不痛快,他宠溺地揉揉鎏飞那头金黄色的头发,笑了笑。 翌日,辰京最大的医院里,鎏飞生下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为此,溟家的男人们几乎都乐疯了。首先是溟克很没形象地跪在走廊里激动地捶胸捣足,不停地鬼哭狼嚎:“我做爸爸了!我做爸爸了!”然后是溟亮也跟着傻笑瞎起哄。溟士栋呢,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兴奋得直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然后想起要向老婆汇报这特大好消息,急忙掏出手机。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那就是溟竞,他抱着肩膀站在窗户旁发出一声接一声冷笑,哼,有什么了不起,也就是我不想生,想生我早就生出儿子来了,还会让溟克你这混小子抢了头彩! 而产房里的鎏飞抱着小猫一样乖巧的宝宝,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眼光,是甜,是苦,还是涩,说不清的滋味在心中交锋,一片混乱。 好想抽支烟……鎏飞想着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溟克给儿子起名字叫溟昕翔,高兴之下,他自己干脆把班翘掉,专心在家做起了保育员,把小孩子整天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得不得了。 溟士栋对溟克的做法很是不满--亏他还是公司总裁,这叫什么样子!对家族事业太没责任心了!不过……小孩子实在太可爱,连他也老忍不住老跑到婴儿室里逗孙子玩,当然了,孙子还太小太小了,他不会说话也不会笑,只会闭着眼睛睡觉,偶尔发出小猫一样脆弱的哼哼声。 “看我给小翔翔买的玩具可不可爱?” 从大学里上完课回家,溟亮手里拖着只巨大的毛茸玩具:“就把这个放在婴儿室里吧--让它代替我守护着小翔翔。” 溟亮谄媚到极点的恶心表情让溟竞一阵阵地反胃--这小子还真是继承了老爸的奸商衣钵,为了从溟克那里得到好处不惜任何手段花招,不惜脸皮和马屁,简直是家族败类!败类啊! 而溟克很显然是吃溟亮这一套的,从来不摆弄玩具的他把玩具抱在怀里摸来摸去,满脸都是做父亲的幸福表情:“溟亮,记得把玩具洗一洗,一定要用84消毒液消毒。” “玩具是新的!”溟亮根本就不想洗,长这么大了他可是一只袜子都没洗过。 “消毒杀菌后才能让人更放心。” “二哥,你什么时候这么鸡婆了!” “小孩子抵抗力差,当然要小心些。” 溟克认真的嘴脸立刻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肃然起敬。溟亮只好哭丧了脸提议到:“那让佣人洗好了。”这时,萧萧走上前,他轻轻抱过玩具,微笑着说:“我来洗好了。” “谢谢大嫂!大嫂最疼我了,大嫂真是大好人啊!”溟亮的马屁功夫还真是无孔不入! 溟竞冷冷看着这一切,尤其在他看到抱着玩具温柔笑着的萧萧时,眼睛嫉妒得几乎冒出绿火来。我也好想要个宝宝,溟竞在心里悲哀地念叨,这是身为男人的奇耻大辱啊,一定要扳回一局才好! 小小的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手,小小的脚趾,熟睡的孩子在摇篮里象个可爱的小天使,溟克摸着他软软的脸,笑了一遍又一遍。 自己和鎏飞都是顶漂亮的,从遗传学角度来说,翔翔将来一定是个超级漂亮的大帅哥!不过不知道鎏飞毛糙暴戾的性格会不会也遗传下来,一想到这里,溟克的头就嗡嗡地大起来,希望不会,但愿不会!老天保佑!阿门! 提起遗传,溟克就立刻想到鎏飞--这家伙不在婴儿室里,跑到哪儿去了? 踮着足尖,溟克蹑手蹑脚、贼似的溜出婴儿室,他反手把门轻轻掩上,然后走下楼梯,正看见鎏飞坐客厅的沙发里,一脸傻呆呆的表情,嘴里叼着支烟卷。 见状,溟克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一伸手就把烟卷从鎏飞嘴边拿走,按灭在烟灰缸里。 “把烟戒了吧,对孩子不好。” “哦!”鎏飞懒洋洋地应了声,继续看着客厅的某处游神。 这下,溟克眉头皱得更紧了。鎏飞这家伙算是什么态度--阴死阳活,跟抽了筋扒了皮的虾米似的!自己是虐待他了还是打他骂他了,摆出这么副冷冰冰的嘴脸,看着就不爽! “想什么呢?” “想出去。” 溟克一听就火冒三丈,咆哮到:“怎么,想你那帮痞子朋友了?又想出去鬼混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 鎏飞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溟克伸出胳膊拦住他去路:“你去哪儿?” “去哪儿!”鎏飞斜瞥着溟克,目露凶光,“--老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他妈的算是哪根葱!” 妈的!下完蛋就跑,把孵鸟喂鸟的活都给自己了,要这样的老婆做什么!溟克阴阴地一笑:“亲爱的,你的火气也太的了吧!看来你的苦头还没吃够对不对!有本事你就踏出这屋子一步看看!” 第十六章 碎裂的锁链 “你要我看看是吗?”鎏飞笑着说,在溟克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前,他的脸就挨了狠狠一拐子。 门粗暴地被打开,鎏飞大步走出去,接着溟克就听见震耳欲聋的摩托发动声。 “鎏飞,你给我回来!”捂着生疼的脸,溟克冲到门口气成败坏地吼到,看到的却是摩托车后的滚滚飞尘。 “SHIT!”溟克捶着门破口大骂。 从大学下课回家的溟亮一进门就发觉气氛不对,每个人都阴沉着脸,尤其是溟克简直象个杀人犯,目光有多凶恶就有多凶恶。 溟竞跟溟亮使了个眼色,溟亮就乖乖地跟着他进了书房。 “大哥,二哥是怎么了?出事了吗?”溟亮压低了声音问。 溟竞点着一支烟,苦恼地吸一口,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没好气地说:“妈的,还不是他那个老婆!” “鎏飞?” “还能有谁?溟克也真是的,怎么看上这么个货色,还把他娶回家来--这回好,天下大乱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 这会儿溟亮也急眼了,溟竞老不往正题上走,客厅里大家的神情又这么凝重,简直让人急得吐血。 “鎏飞丢下溟克和翔翔走了。” 溟亮张大了嘴巴--才刚生了孩子几天啊,就搞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来!难怪二哥这么生气,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是玩笑吧!” “千真万确!” “怎么会?”这样的沉重打击二哥怎么受得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鎏飞把他带回来,可是老二的脾气……” “……”溟亮顿时哑口无言。溟克的暴烈脾气谁都知道,鎏飞捅了这么大的漏子,恐怕死的觉悟都该有了,总之,鎏飞是死定了--有仇必报的溟克决轻饶不了他! 二嫂啊二嫂,我为你哀悼!二哥那个疯子能做出什么来,天王老子也拿他没辙!你只有自己谋福了,阿门! 象只霜打的茄子,溟亮出了书房,正碰上溟克在打电话,溟克口气相当得恶劣,简直可称得上是暴跳如雷。 “什么!你说他在哪儿?!” 在便笺上草草记下地址,溟克把笔狠狠一放。 “这个混帐东西!“溟克骂着提起西服就往外冲,溟士栋刚插上一句嘴:“鎏飞在哪儿?”就被溟克狼般的眼神断了后面的话。 “他是我老婆--你们谁也别管我们的事!” 等溟克走了,溟士栋才回过神来,极没面子地喃喃道:“混小子,这是对老子说话的态度吗?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老爸,二哥也是急疯了,您老就别怪他了。”善于察言观色的溟亮急忙给溟士栋台阶下,溟士栋从鼻子里哼一声,背着手走了。 老爷子一走,溟亮立刻瘫倒在沙发上,无力地呻吟到:“老大,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你没看见老二那付样子,我们保管是谁插手谁倒霉,干脆统统袖手旁观好了!” “老大,您果然英明神武!” “嗯哼,我上楼了!” “上楼--你上楼干吗?”--还不到午睡时间! “当然是替那两个笨蛋看孩子了。” 溟竞露出狡诈神情,溟亮哀叹一声--老大果然是老奸巨滑,竟然趁人家不在玩人家的小宝贝,平时他哪有那个胆啊!实在不够英雄好汉! 下午,陈扬开车到辰京最繁华的商业街区逛了遭,买了一大堆东西,包括衣服、首饰和化妆品。 购物的确是最好的情绪发泄方式,抛掉大把银票的同时,陈扬的心情得以舒缓。两个月前,陈扬的未婚夫溟克说要和别人结婚跑得没影,事隔不久,就听说溟克果然结婚了--对象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不但穷而且还没教养,本以为这段荒诞的婚姻是不会长久的,谁知道现在两人也有了孩子。 唉……溟克是个多么出色的男人啊,怎么会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哪,一想到这些,陈扬的心就堵得发慌。 步行到停车场,把购物袋塞进汽车后备箱,这时,陈扬听到了打斗声。--“乒乒乓乓”的棍棒声,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人从停车场深处拐出来--前面的几个浑身是血,没命地跑,后面是凶神恶煞的追兵,个个挥舞着亮晃晃的钢管和刀。 陈扬顿时花容失色,仓皇躲进车内,他卧倒在车座上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妈的!让你们跑!再跑啊!” “老子打不断你们的狗腿!” 就在附近,声音清楚起来!那几个逃命的家伙被踹翻在地,被没命地打。陈扬听见揪心的惨叫声、叫骂声和殴打声不停响起,魂都吓丢了一半。 这些流氓混混的厉害,陈扬彻底领教过--那是班无法无天的人渣、亡命徒!打起人来非常狠,直能把你的内脏都揍出来! “走!”有人下了命令,其余的人住了手。 就在这时,“走!?哪有这么容易!”一个凶悍的声音在停车场的入口响起。 “鎏飞!--是飞鹰帮的鎏老大!” “你们这么照顾我的兄弟,飞鹰帮自然要礼尚往来!” 鎏飞,这个名字好耳熟。虽然害怕,陈扬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偷偷扒了一眼--两伙人对持着,其中一伙是刚刚到的飞鹰帮,十几个男人一字排开,摆出打架的姿势,为首的是个金发少年,只能看到他的侧影--少年身材消瘦,却魄力十足,他手里拖着把剪刀手柄的长刀,笔直地站在那里。 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大伙人冲在了一起大打出手,血光四溅。陈扬趴在座位上瑟瑟发抖,魂飞魄散。 过了好久,火拼的激烈程度渐渐缓冲,棍棒声也变得零零落落,当陈扬听到那些人终于离开,停车场恢复了寂静,便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地面上血汇成了大片大片的血洼,折断的钢管丢的到处到是。 一幕幕触目惊心的景象,让再不想逗留一分钟的陈扬发疯似的发动汽车,冲出了停车场。 在阳光明媚的大道上风驰电掣般行驶,陈扬终于想起来了,鎏飞是溟克结婚的对象--那个混迹江湖的小混混! 溟克把鎏飞堵在了那条破落的小巷子里。火红的宝马停在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的巷口分外扎眼,溟克就依在车旁,嘴里叼着银烟斗,冷冷地注视着鎏飞。 “你们先回去。”鎏飞对手下说,十几个弟兄立刻四下散去。 拍拍身上的土,鎏飞走过去,一脸无畏凛然的神情。溟克冷笑一声:“你还没被人砍死啊!真怀疑你是什么材料做的?” 犹豫了一下,鎏飞收敛起刺猬态度,乖乖地低头道歉:“这次……是我不对。” “我是听错了吗?你竟然跟我道歉!“冷嘲热讽着的溟克脸色愈加险恶。 “我说了是我不对,你还想……”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掴在鎏飞脸上,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溟克终于爆发了:“你他妈简直就是个低级混蛋!你就该呆在这里烂掉臭掉!被野狗吃掉!--垃圾垃圾!你比垃圾还他妈垃圾!” 大片血迹凝固在鎏飞的衬衣上,他的脸抹的又是土又是血,卷起袖子的胳膊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划开的口子,血还在顺着手流下来。 “我……” “你给我闭嘴!” “溟克!” 脾气火暴的鎏飞没有发火,他眼神复杂地凝望溟克,似乎想要诉说什么,但溟克什么也不想听,也听不进去。他后退一步,转身拉开车门,鎏飞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警告你!如果不想我动手揍你,就放开!” “你为什么不听我说!” 鎏飞大声吼到,溟克狠狠地甩开他,弓身要坐进车子。“老公……”鎏飞突然从后面紧紧抱住了溟克的腰,“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道歉。” “……” 鎏飞衣服上的血味飘散在空气中,溟克的愤怒瞬间土崩瓦解……心头象有根刺在狠狠扎着,心疼得不得了,牙齿却恨得发痒。我该拿你怎么办?溟克抓住了鎏飞的手狠命捏着,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是该用链条把你锁起来,还是干脆打断你的手脚让你乖乖留在我身边…… 第十七章 温柔的陷阱 溟氏家族的人谁也没想到鎏飞的出走事件就这么被溟克压下了--那天,溟克把鎏飞领回家,脸色并不好看,可他什么都没说。 溟克和鎏飞是从宾馆里回来的。溟克不希望家里人看到鎏飞那副混身是血的样子,他先把鎏飞在一家路边宾馆放下,替他处理好伤口,又去商店买了新衣服给他换上。 整个过程中,溟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中间给家里打了一次电话,确认翔翔的状况。 鎏飞有一点点害怕,他害怕这个男人的热情和温柔--漂泊惯了,放逐自己惯了,突然陷入这男人情意绵绵且霸道的陷阱里,觉得自己束手束脚。我不需要他的关心!我不需要他的说教!我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干涉!我是我自己!我永远都是自己!别来靠近我、改变我、剥离我的假相和尊严…… 回到家,溟克很粗暴地把鎏飞关进了卧室。一夜无眠,黎明才沉沉睡去的鎏飞到了下午才醒来,他醒来时,正对上溟克焦虑的脸,溟克伸出手臂默默地拥住鎏飞,两人算是和解了。 溟克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决定用自己的手段和方法逐步解除鎏飞的“武装”。 第一步,他把鎏飞的小弟统统收入麾下--给他们安排办公室,给他们发工资,给他们分配无聊的闲职,任由他们在班上胡打乱闹、看黄碟写真集、打麻将推倒糊,就是不允许他们跟鎏飞腻在一起。 第二步,他跟所有黑道上的老大打招呼,断掉鎏飞所有的生意,断掉跟鎏飞所有的帮派关系和恩怨。 第三步,他把鎏飞送进了辰京的贵族寄宿高中。 给鎏飞买了一大堆最昂贵的名牌衣服,和其他生活用品一起打了个大大的包袱,溟克开车把鎏飞送进了校门。考虑到鎏飞根本不会乖乖听话,溟克使出了杀手锏--他说:“你在天的老妈如果知道你不但没出息,还去混黑社会,一定没法子在天国安息!” 鎏飞没说话,提着行李下了车。溟克不放心地又探出头来,接着再下一帖猛药:“你老爸在医院情况还不错,周末我接你去看他。” 鎏飞的脸顿时乌云密布、险恶万分,他狠狠地瞪溟克一眼,然后骂着脏话走了。 目送着鎏飞走进教学楼,溟克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自己的老婆自己最了解--他哪里会安心读什么鬼书,可是不接受教育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更没底! 起码有五天的时间可以安心了!溟克开着车往公司赶,心里也知道自己以为能过几天清净日子的想法,完全是是自欺欺人,自己在逗自己玩呢! 这边,公司大楼近在咫尺,手机就在衣兜里铃声大作。 准没好事!溟克抓起手机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溟先生,请您马上回学校一趟。” “怎么了?”溟克皱紧了眉头,显然不相信才10分钟不到,鎏飞就给自己玩大闹天宫。 “啊那个……”校方吞吞吐吐不说理由,溟克正待发火,就听对方背景声音里一片嘈杂,还不断传出东西打破的声音。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丢下手机,溟克猛打方向盘,车子在公司门口打个转儿,飞快地向回开。 “铃铃铃”,还没开出5米,手机又催魂似的叫。溟克彻底火了,抓起来就吼:“--什么事?” “总经理。”打电话的是溟克的陈秘书,口气十分慌张。 “你安排在仓库保管的那几个人,因为对年轻员工无礼,和楼里保安打起来了!” “妈的!”溟克登时暴跳如雷。 “陈秘书,你先把事压下来!等我回去处理。” 挂断了手机,溟克使劲踩下油门,汽车风驰电掣般驶在公路上。 进了学校校长办公室,校长正满脸堆笑地等着溟克大驾光临。 “溟先生,您请。” 溟克没好脸色地推掉校长大人递上的雪茄,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拿出银烟斗叼在嘴里。鎏飞也在办公室,不过脸色比他更臭--他正大没形象地蹲在凳子上,痞痞地叼着一支烟在看窗外的景色。 “到底怎么回事?”虽然溟克很想很想把鎏飞从凳子上揪下来痛打一顿屁股,但是在外人面前,自己还是必须得替他护短。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溟克大人的冷脸色和酷作风一直令众人闻虎色变,他在这里一坐,俨然已成了学校里大当家的,校长一边擦着额上渗出的冷汗,一边讪讪解释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安排座位时,鎏飞被安排在乔氏公子的座位旁,这两个人一对上视线就各自不爽,乔公子哪知道这个染着黄毛、西服穿得象休闲装的新生是鼎鼎大名溟克溟二公子的老婆,他还以为是哪个暴发户的儿子混到贵族学校里来了,于是出言不逊,进行挑衅。鎏飞哪里吃他的气,立即还以颜色,一拳揍得他满嘴是血,还掉了两颗门牙。顿时班里大乱,乔公子的几个死党不怕死地上前围攻鎏飞,都被鎏飞收拾到了桌子底下,有一个头还被墨水瓶打破了,血流成河。 听到最后,溟克脸色已大大缓和,他瞥一眼整个过程都在看窗外的鎏飞,沉默稍许,缓缓说到:“这件事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鎏飞只错了60%,我衷心希望校方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嘴里说着委婉的客套话,溟克实际已绽露杀机:敢不给我面子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好好好,这样就好。鎏公子乃可造之材,在学校苦读几年,他日必成社会栋梁。”校长大松一口气,顺着溟克给的台阶一路下。 溟克敲敲烟斗,心想这话可不中听--太假太马屁!嘴边却挂上亲切的微笑,恭恭敬敬地说:“那还得请校长先生多多地指点他,教育他。” 等和鎏飞一出了办公室门,溟克一把把鎏飞提到僻静处,大骂到:“你这小混帐可真会给我惹麻烦!” “--你管我!” “我当然能管你!” “你他妈又不是我妈!” 话说到这里彻底僵了,两个人象一对斗鸡扎煞着颈毛、眼睛血红血红地对瞪着。 “算了。” 溟克硬生生咽了口恶气--教育也要循序渐进,自己怎么能指望这个混蛋东西一日千里,成为谦谦君子,知书答礼,温文和善?! 鎏飞哼一声,把手抄兜里就走,溟克又拽住他:“哎,我说你在那边上课!” “老子受够了!老子不上了!谁他妈也管不着!!” “你说什么?”溟克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怎么就碰上这么个一窍不通的主儿--给根秆子就顺着爬,怎么哄也不下来。 “我说我不上了!--你耳朵聋了,听不懂吗?” “不行!” “--不行!?” 鎏飞恶狠狠地捏着拳头,捏得“喀吧喀吧”响,意思是说不服气就听老子拳头招呼。溟克琢磨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就隐忍了,于是柔声软语道:“不是说要好好读书吗?你这样让我怎么安心工作?我在公司累死累活不说,回家还得照顾翔翔,外加处理公文,你以为我能和你似的充大爷!拜托您有点责任心好不好!” 鎏飞脸色变了几变,显然被说动了,已泄了劲,没了刚才的气势。溟克趁机再实施心理战术:“家里的事你全不用操心,儿子我会好好照顾。你兄弟那里我也妥善安排了。知道吗?做黑社会是不会长久的,不如早日改邪归正,这样才有出路!” 鎏飞的脸色难看起来,溟克知道这一下正戳到他的痛处,就没乘胜追击。 “我上课去了。”鎏飞闷闷地说。 溟克盯着鎏飞受打击而垂头丧气的背影转进楼梯,然后嘴角一弯,做出“V”的手势。 回到公司已是上午10点,溟克立刻气势汹汹地去收拾那几个给自己添乱还不知死活的小混混。 “砰--”溟克一脚粗暴地踹开了门。 保安室里的保安一看老板来了,赶忙出去。 曾凯他们几个耳朵边夹着香烟,正围在一张桌边打纸牌,见溟克来了也不见外,还大咧咧地打招呼:“溟哥啊,您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 “打牌啊!” 几个混蛋还不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脸上都笑嘻嘻的。溟克心里冷笑着你们几个讨死!把曾凯的牌抓过来看一眼,笑笑说:“曾凯,你的牌不怎么好嘛!” “哎呀!溟哥你怎么说出来了!”曾凯埋怨着,却不防溟克抓起手旁的一本杂志劈头盖脸地就摔在他头上。 “一群混帐!”溟克怒不可遏地吼叫。 “溟哥……”曾凯傻了,这才明白溟克发火了,急忙带头站起来。 “溟哥,我们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请您说,我们一定改正!”有个嘴乖的说了句甜的。 溟克却不吃这一套,他一扫桌面把纸牌扫落在地,怒声道:“我给你们发工资我就是你们的老板!你们这叫什么!--调戏员工!消极怠工!” “我们错了!”曾凯不明白溟克为什么生气,却知道不能顶嘴--谁让他是老大的老公呢,根本惹不起! “以后再敢做这些勾当就让你们好看!” 溟克摔门走了,留下曾凯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妈的,吃错药了吗?”有人抱怨。 曾凯一巴掌打过去:“kao!你是猪吗!连老大的话都不听,我看你纯粹欠揍!” 第十八章 风平浪静 每天下午5:00,陈秘书必定准时向溟克汇报鎏飞在学校的情况--无非就是鎏飞和乔公子结下了梁子,人家想整他,结果被他拖去顶楼打,人家再寻仇,他就再打。再有就是小事--比如旷课了,公开吸烟了,对老师不敬了,举止粗鲁、语言放肆了……等等等等。 等陈秘书汇报完,溟克就给鎏飞打电话,柔情蜜意地问他在学校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不顺心。鎏飞对于溟克的慰问总没什么耐心,常常吼一句:“我在这里闷死了,叫几个弟兄过来陪我吧!” 溟克就笑着说:“老婆,你是去读书又不是去打架,要兄弟陪你做什么?再说你的手下现在工作都很勤励,也没工夫陪你啊!” “妈的!我快烦死了!”鎏飞的口气象关在笼子里想咬人的狮子。 “乖乖的,很快就到周末了!” 溟克一边安抚鎏飞,一边收拾桌上的公文,准备打道回府。又是平静无波的一天,希望鎏飞今晚上别做什么出格的事--虽然他周一晚上翻墙出去买烟被保安当场抓住,周二晚上在卫生间逼乔公子趴在地上学狗叫,周三晚上因为在宿舍里吸烟喝酒和值班老师差点动手,但美好的周五已在黑夜的尽头跟自己招手了--唉……过去今晚,一周总算是平安度过!实在LUCKY! 周五下午,溟克早早开车到校门口等鎏飞放学。他依在车门旁,不停抬起手腕看表,心里竟和青春期有着暗恋情结的少年一样欢心雀跃。 终于,下课铃响起。鎏飞黑着脸,西服和衬衣扣子都敞开着,领带塞在裤兜里露出半截,拉拉沓沓拖着书包带出现在溟克面前。 溟克已不想再跟鎏飞讲究什么了,五天的思念深深刻进他骨子里,手都兴奋得有些发抖。于是,溟克亲热地上前接过鎏飞的书包,扯着他的手让进车里。 “先去旋转餐厅吃饭,然后再回家怎么样?”溟克提议到。 “我想回家!” 鎏飞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墨镜戴上,歪靠在椅背上睡觉。溟克看一眼他,笑笑说:“直接回家也好。”就发动了车子。 鎏飞情绪不高,在饭桌上也显得心不在焉,溟竞、溟亮、萧萧甚至是溟士栋都纷纷投去了担忧的眼光。溟克心里也纳闷,不知道是谁招惹了这位老大,不过实在不方便在饭桌上公开问话。 等吃过了饭,溟克借口要和鎏飞去看儿子,便双双进了二楼的婴儿室里。 脱掉碍事的西服,扒掉衬衣和长裤,踢掉拖鞋,鎏飞把头发拔乱,趴到窗口迫不及待地拿出烟来点。溟克看看摇篮里睡得无比甜美的翔翔,叹口气。 “鎏飞,你就一点都不想儿子吗?” “kao!谁说我不想!” 看到从鎏飞胡乱丢在地板上的西服口袋里露出翔翔的照片,溟克释然。 靠近窗口的鎏飞,溟克把手搭在他光裸的背上,细细描绘上面鹰纹身的图案……凶恶的鹰用力张着巨大的翅膀,弯弯的嘴和爪子象锋利钩子,如同随时要扑杀猎物般。 “鎏飞,你好美……” 溟克用力抱住鎏飞,把他拉进怀里拥吻。鎏飞不满地扭动身子,想腾出一只手将侵犯他的溟克一拳揍倒,溟克抓住他企图反抗的手,用力压在窗台上。 “混蛋!”鎏飞破口大骂。 溟克伏在他肩头上低低笑着,空着的手从鎏飞腰间慢慢滑下,溜进鎏飞的内裤里。 “拿开你的手--我剁了它!”鎏飞恼羞成怒地威胁,却不防被溟克一把抓住了要害,拿在手里把玩。鎏飞忍不住发出呻吟,弓下了身子。 看着鎏飞红了脸,溟克觉得他好可爱,再也把持不住,将他压翻在地毯上。 “我爱你,鎏飞……”溟克甜蜜地呢喃着,一边活动着手指,冷静地欣赏鎏飞露出亦痛苦亦快乐的表情。 金色的头发披散在地毯上,鎏飞咬着嘴唇用力摇着头,长长的睫毛象一对微微颤抖的鸟翅膀……很美,真的很美,溟克由衷地赞叹……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有着美丽的容貌和美丽的身体,他的灵魂很单纯,味道却很辛辣……自己是喜欢上了他的年轻美貌,还是他的单纯无礼,再或者是他叛逆火暴的性格? “放开!”鎏飞努力做着挣扎,却似欲迎还拒,更勾起溟克男人的性欲来。 “妈的,不管了!”溟克诅咒到,然后恶狠狠地宽衣解带,如狼似虎地扑上去。 抱着一只巨大的蓝色布青蛙,溟亮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看天花板。 “大哥,我也好想谈恋爱,你说好不好,大哥……大哥?” 抬起半个身子巡视四周,溟亮发现刚才还在旁边看报纸的溟竞早没了人影。 二楼--溟竞的卧室。两个男人正眉对眉、眼对眼冷冷地对峙着。 萧萧说:“你休想强迫我!” 溟竞冷笑到:“我还就是想强迫你!” 萧萧说:“请别忘了我的父亲是谁!” 萧萧的父亲是辰京首富,可这个根本吓不倒溟竞。他耸耸肩膀:“你是我老婆!他老人家还想管到床上来吗?--别逗我了您!” 一边无礼地盯着萧萧看,一边活动着手腕,溟竞对着自己昂贵的手表笑一下:“现在是辰京时间20点整,下一秒钟你猜会发生什么事?” 话音未落,萧萧转身就往卫生间里跑,溟竞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用力丢在床上。 “姓溟的,你好没种!” 眼见强暴事件是跑不了了,萧萧高声怒骂。溟竞扑上去骑坐在他身上,七手八脚地脱他的衣服,一边脱一边还吹口哨。 “老婆,你的身材真不是盖的!看哪一部分都觉得性感,引人犯罪!” “下流!” “RIGHT!” 溟竞又是一声轻佻的口哨,眼光落在萧萧被扯开了衣扣露出的白皙胸口上,然后显出一个色狼的微笑:“宝贝儿,我敢说没人比你在床上更迷人更性感了,堪称尤物……” “混蛋!” “我们要是有了孩子,一定比溟克的孩子更漂亮更聪明!” 萧萧闻言,目光向床头扫去--果然!那里放着只墨蓝色的瓶子,里面放的不是生产水还是什么!萧萧顿时脸色大变,在溟竞身下拳打脚踢,死命挣扎。 “我才不和你生孩子!” “不是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事情!” 溟竞这边已打定注意要霸王强上弓,萧萧那厢狠狠地又踢又咬,不肯就范。可是,身材纤弱的萧萧哪里是溟竞的对手,不出几分钟他就被溟竞制服了。 “小乖乖,要听话。”溟竞说着肉麻的床头话,用力地一挺腰,进入萧萧的身体。 楼下。 溟亮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寂寞地紧抱着布青蛙,心里充满了憧憬幸福的忧伤。 我好寂寞,你们都不陪我说话!陪我玩! 明天,我也要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从书房里出来的溟士栋一出来就看到小儿子发春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一声,就退回到书房,掩上了门。 ps:1、《塑料花》在《动漫双周》上出版连载,已经出了一章。 2、欢迎大家去我的家玩:http://my.clubhi.com/bbs/661063/ 贴文灌水都好~~热烈欢迎 8月初是小站的一周岁,还请各位赏光。谢谢,鞠躬~~~~ 第十九章 火热的夏日 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鎏飞木然地盯着门看。 他这样……已经半小时了。 陪着鎏飞的溟克知道,鎏飞跟他的父亲关系很僵。因为父亲长年酗酒,打骂母亲和鎏飞,很小的时候,鎏飞就在心里种下了对父亲的仇恨。可母亲死后,父亲就成了鎏飞跟那个家唯一、全部也是最后的联系,现在他都病到这份上了,鎏飞对他又怎么恨得起! 鎏飞退后了一步,溟克明白他想撤退--他想就此打退堂鼓。于是溟克使着蛮力按住鎏飞的肩膀阻止他转身离开。 “鎏飞你真的不打算进去吗?” 这时候的鎏飞内心是极脆弱的,溟克想着鎏飞在他母亲的病房也曾流露出这样的脆弱,他真的是一个把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很可怜,也很可敬…… “我要走了!我为什么要看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鎏飞用力挥开溟克的手,溟克抓着他不放:“他是你父亲啊!不管你多恨他,他都是你父亲--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鎏飞,你想逃避吗?” “滚开!” 鎏飞摆出要痛揍人的架势,溟克仍然不肯放手:“他都快死了!你还不原谅他吗?” “你……” 鎏飞咽住了,溟克看到他的眼角慢慢变湿,露出要哭的表情,接下来,一丝冷冰冰的微笑就在鎏飞脸上浮现,鎏飞冷酷无情地说:“如果他死了,我倒真有可能原谅他!” 溟克松开手,默默目送着鎏飞毅然决然地大步走开……原谅,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无论是谁,都容易沉陷在过去的痛苦和忧伤中难以自拔…… 抓着一捏鼓鼓的肚子就会“咕咕”叫的黄色毛毛鸡玩具,鎏飞趴在床上逗翔翔玩。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翔翔,突然很小声很小声地笑了起来。 躺在床另一侧的溟克伸手摸摸翔翔发顶的软毛,然后又去摸鎏飞的头发,“你们两个……”他眼含笑意说到,“头发都好软,摸起来好舒服。” 鎏飞不理溟克,继续专心和翔翔玩。这时,“笃笃笃”,卧室的门被敲了三下。--那个是溟竞跟溟克的暗号,溟克想着大哥大中午的发什么疯,白白打扰了自己的幸福时光。 打开门,门外果真是溟竞,看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溟克也就只好跟着他下了楼梯,来到客厅。 “说吧!找我什么事?” “这个不太好说……” “不好说就回去了!” 溟克作势要回楼上,溟竞气成败坏地抓住他,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溟克就翘着二郎腿,怀着好笑的心情,看溟竞愁眉苦脸、苦在心头口难开的模样,等他把烦恼的原由说出来。 “唉……”溟竞苦恼地直抓自己的头发,最后把苦水倒出。原来,一个月了,溟竞用尽所有的招数都没能让萧萧怀孕。 “你说是我从神社求来的生产水不灵,还是我……还是我有生理缺陷--为什么老也不成功?” “我觉得生产水和大哥你都没毛病。” “那是因为什么?” “那你得问大嫂了。” 溟克眼光里透出狡猾,那更让溟竞相信一切都是萧萧搞的鬼--绝对没有错!可是,是哪个环节出了“故障”呢?聪明如斯的溟竞想不明白。 溟克点给他:“别忘了萧萧是谁的儿子,他可不是陈扬那种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他是怎么做的?” “只需要做点小手脚就可以。” “你是说……” “在生产水里加点东西,使它无效是很容易的事!” 溟竞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做了那么多次没一次灵的!亏自己自卑地以为自己功能不全!妈的!全都是萧萧搞的鬼!--这个暗藏祸心的男人! 溟竞这厢正咬牙切齿,却听一声轻响,竟是萧萧推门进来。 “我回来了。”萧萧不冷不热地跟两兄弟打招呼。 刚刚骑自行车出去转了一遭,外面白花花的太阳毒得要把世界烤化般,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也全湿透了。萧萧撩起汗湿的头发,擦擦额头的汗,注意到溟竞和溟克盯着他看,就又温和地笑一下。 “外面好热。” “哇!好热啊好热啊!受不了了!”萧萧站在玄关还没来得及换鞋,溟亮就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嘴里还大发牢骚:“死了死了!外面和着了火似的!这日子怎么过呀……咦?大嫂,你也是才刚到家啊!” “溟亮……” “溟亮你……” “溟亮你这是怎么了!” 三个人一看到溟亮就一齐露出大大吃惊的表情--溟亮发型狼狈,衣衫破烂,脸和身上到处是青紫和淤血,显然,他是经历了一番“磨难”才“爬”回家来的! “我,我不过是想谈一场恋爱而已……”溟亮讪讪地解释到。 溟克一声狮子吼,咆哮了出来:“混帐东西!恋爱和你这付鬼样子有什么关系!” 溟亮伤痕累累的脸抽动了几下,突然一垮,就号啕大哭起来:“那个家伙他欺负我!” “谁谁谁!!--是谁欺负你!?” “呜~~我不认识他!” 溟亮脏污的脸哭成了大花脸。溟克象只暴怒的老虎在客厅里团团转,他大吼大叫到:“妈的!是哪个混蛋?--他敢欺负你,我非宰了他不可!” 溟亮无比凄惨地哭诉到:“我在街上跟他说:美人,能不能请你喝杯咖啡……” “然后呢?”溟竞冷静地问。 “他就让人把我揍成了这样!” 溟亮越哭越觉得自己冤屈,越哭越觉得心里气苦,溟竞想了一想,转头问溟克:“老二,你觉得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是谁干的,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我觉得这人一定跟我们溟家有过节。” 溟克闻言陷入了沉思。稍许,他神情严肃地问溟亮:“溟亮,说说看,那家伙长得什么样?” 溟亮擦擦眼泪,回忆道:“他长得很帅,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帅!简直,简直是……太帅太帅了!” “混蛋,说具体!”溟克怒声呵斥溟亮的花痴表现。 溟亮不满地撇撇嘴,老实交代到:“22岁的样子,个子很高,身材魁梧,容貌英俊迷人……” “混蛋,说特征!” “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吧!他的衣服和手表都是昂贵的品牌,开的车子也是超眩的,身边还带着几个很凶残的保镖!对了,我想起来了--他眉骨上有道很深的疤,不过那丝毫影响不了他帅气、野性和迷人的气质……” 溟竞和溟克听到这里,互相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异口同声地说出那人的名号:“乔鑫!乔氏物业的大公子!” “溟亮,你惹什么人不好!怎么就惹上了他!” “因为他很帅嘛!难得我对人一见钟情的……”溟亮难为情地微红了脸。 “猪!”溟克狠狠拍着他的头骂到。 “蠢猪!”溟竞也随声附和。 乔鑫,乔氏物业的大公子。他是个没血没泪,个性冷酷又喜怒无常的商人,是被喻为“杀手”、“掠夺者”、“猎人”的商场、情场“作案”高手。溟亮这种单纯又好奇的小宝宝,是不会了解这种人的危险性的! --幸好乔鑫没看上他! --幸好乔鑫让人揍了他! 幸好…… 幸好…… 这是溟氏二兄弟的一致想法。 萧萧从卫生间里拿来了干净的毛巾,替溟亮轻柔地擦拭脸上的灰尘和血污。 “打电话给医生吧。”萧萧说,“溟亮他伤的很重。” 话音未落,就听“扑通”一声,溟亮四脚朝天昏倒在了地板上。 ps:明天在浅雨漠夜举行小楼和紫晶的婚礼,欢迎大家来玩~~ http://my.clubhi.com/bbs/661063/ [修改]  [回帖]  [发新贴]   标  题:男儿国现代篇--破落的街上鸟在飞(20) 作  者:ailie(眼影) <--- 点击此处可查看该作者的所有作品  刊登者:眼影[ailie] 文章类别:原创 文章等级:N18级 发表时间:2003-06-27 23:41:23 第二十章 峰回路转 在家里休养了一周,溟亮又能蹦能跳了。他跟溟士栋哭着闹着要去上学,溟士栋看看他脸上淡淡的淤伤,坚决摇头不同意。 打一生下来,溟亮就是溟家男人们捧在手心的金枝玉叶、珍珠宝贝,现在被人扁成这样,哥哥们当然是摩拳擦掌,要为弟弟报仇雪恨! 做事最有效率的是溟克,他制定下周详的复仇计划--只等乔鑫掉进陷阱,然后收拾他。 首先,溟克对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各家族发下请柬,邀请他们周末光临溟氏郊外的豪华别墅,参加晚宴。溟氏是辰京“贵族”里面的一面大旗,各家族自是趋之若骛。于是乎--周末那天,各式各样的跑车、轿车、老爷车如发亮的甲克虫队停放在溟氏别墅旁,西服革履、气度不凡的男人们成群接队地出现在布置得金碧辉煌的别墅里,谈话声,笑声,酒杯碰撞声、音乐声……飘荡在偌大的厅内,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风度翩翩的溟氏三兄弟并排站立在大厅门口处,跟每一位前来的客人打着招呼,然后佣人就将客人引入座内。 个子最高、相貌最英俊、最有魄力的溟克自然是满场注目的焦点,他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地跟每一位商场、权场的老相识点头致意,不时地说上一两句客套话。 溟竞呢,穿着比较随意。一件质地优良的白衬衣,一条黑休闲裤,手腕上晶莹璀璨的名表,散乱的刘海,端正的容貌,优雅的举止,足以显出他的气质不俗,他的黑眼睛向俊美的男宾们频频放电,惹得人家个个脸红心跳,想入非非。 最小的溟亮则穿着大学制服,他不时可爱地笑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在二哥介绍客人时有礼貌地鞠躬。 “哎……来了!”溟克低声提醒。 --大厅门口出现了三位男宾。为首是位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的男人,身后一左一右,分别是容貌稚嫩的男孩和年轻貌美的男伴。男人微微对着溟克一笑,笑容却未抵达到冷漠眼睛的深处,他说到:“好久不见了,溟先生!” “好久不见,乔鑫乔先生。”溟克伸手和他一握。冷不防,却听乔鑫身后跳出男孩惊讶的疑问:“--是你!?” 溟克顺着男孩的目光回头看--鎏飞和萧萧也正望着这边,鎏飞的表情登时风起云涌、凶恶万分。 “哥~~~,就是那家伙在学校里打我!欺负我!”男孩拉着乔鑫的胳膊撒娇似的告状。 乔鑫神色一沉,锐利的目光如刀飘向鎏飞,这时,溟克幽幽地开口了:“乔先生,你还没见过我的三弟溟亮呢!” 乔鑫冷冷地瞥来一眼,一瞥之下,他的眼就立刻张得老大--站在溟克身旁的年轻男子正是两周前在街头跟自己无礼搭讪、被自己叫保镖痛打一顿的人! 溟亮也惊诧地盯着乔鑫看,想着他怎么会来这里,一时间心中不知是苦是甜,一片混乱。 “哥?!”男孩搡着乔鑫的背,不满着他的沉默。 乔鑫收拾起惊诧的心思,微笑着面向溟克:“请问那位是?”--他指的是鎏飞。溟克在心里咬牙切齿:鎏飞在学校里揍你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弟弟果然是对的!你们一家人都欠揍! “鎏飞!” 溟克跟鎏飞打个手势,鎏飞臭着轧钢脸,显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走了过来,溟克介绍到:“这是我夫人鎏飞。” “夫人?--怎么可能!!”男孩不可置信地嚷嚷起来,乔鑫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就乖乖地低头不说话。 “鎏飞的事,我已经听乔宇说过了……舍弟在学校时对贵夫人多有得罪,还请溟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乔鑫说。 “哪里哪里!鎏飞年纪太轻,做事容易冲动,多有得罪的是他才对!”溟克笑着打圆场,眼神却可怕得想杀人。 两人各怀鬼胎,心里想象着互砍对方十八刀,解解牙痒之恨。 --君子心中装的是仁义道德,小人心中想的则是男盗女娼!君子心中坦荡荡,小人心中常戚戚!溟竞心中暗想,这个乔鑫口蜜腹剑,哪里是什么省油的灯! 而溟亮默默注视着乔鑫,竟然痴了…… 如果说溟克和乔鑫的这次会面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那么周一上午的招标会,他们两人间的紧张气氛就可谓是剑拔弩张、势同水火、一触即发! 溟克事先用钱收买了乔鑫的秘书,得到乔氏物业此此投标的标底,不用说,必是大获全胜,得意而归。而乔鑫丢了这么大的项目,虽然明白是溟克在背地后捣了鬼,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是怒不可言,拂袖而去。从此,两大家族成了商场上的冤家对头,一时间,商场上下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狂风巨浪…… 乔鑫个性争强好胜,在商场一向是永不言败,愈败愈战,愈战愈勇,但遇上作风比他更硬朗、更强悍、更大手笔的溟克,他也只有感慨既生瑜何生亮的份儿--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溟克得饶人处不肯饶人,对渐渐露出败相的乔鑫步步紧逼--周五晚上,乔鑫和男伴在酒吧的亲密举动被人拍成了照片,寄到报社,第二天,大街小巷的报摊上就摆满了印着乔鑫大头像的报纸,辰京顿时兴起各种谣言和小道消息,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而为保全家族的荣誉和面子,乔氏家族竭力摆平媒体和报社,搞得是灰头土脸、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这边,溟克正打算再玩点儿狠的--将乔氏物业从根底彻底摧垮,大刀阔斧地将乔氏物业卸得七零八落、粉身碎骨--从此一江春水东流去,小楼从此无东风……溟士栋却突然横出一手,吹响了“比赛终场”的哨声。 溟克大为火光,溟竞也奇怪老头子对敌人怎么有了同情心,溟士栋却提出了要与乔氏物业联姻。 “摧垮一个强大的敌人,不如结交一个强大的盟友。”--还是溟士栋当年游说溟竞和溟克结婚的老套路,可这次,溟克却没有跟老头子吹胡子瞪眼--他默许了。 很快,在溟克无情攻击下苟延残喘的乔氏物业就表示愿意与溟氏联姻,并送上价值不菲的聘礼,乔鑫也来到溟家老老实实地来订下婚事,两家表示以后要在商场上同心同德、团结协力、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共同创造一个美好光明的未来。 一切都来的异常突然,幸福来的也相当容易。溟亮对着一见钟情的男人有种此处巫山云雨、不知今昔是何年的虚幻感。可溟家的男人没人相信乔鑫是自愿的--虽然他表演出的是那么诚心诚意,可溟克和溟竞记得很清楚--就是这家伙在两周前把溟亮打得面目全非,又是他前一天因在酒吧和男人调情被媒体暴光。 “我赞同老头子这么做是不是把溟亮推进了火坑?” 溟克问溟竞,溟竞也难下定论。溟亮现在上大三,他和乔鑫的婚礼要等到他毕业才能举行。结婚对溟亮还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可溟克心内却忐忑不安,只怕单纯不够世故的溟亮从此踏进痛苦深渊,葬送掉美妙青春和一生的幸福。 不久,盛大订婚仪式就举行了。仪式上,溟士栋说溟氏和乔氏既然是一家人了,以后就要常见面,常联络感情。 于是,某个周日晚上9:00,溟氏三兄弟坐在了辰京最高的商业大厦79层顶楼的旋转餐厅,等待乔鑫、乔宇到来。 “去去去,我不认识你!--离我远点!” 靠近窗边的座位里,溟克对溟亮厌恶地直摆手,要把溟亮轰到另一张桌子边坐,溟竞也把头扭向一边,看也不愿看溟亮一眼。 今天,溟亮特意打扮了一番,还喷了香水--不过他那身太风尘、太招摇、太媚俗的行头,实在令溟竞和溟克大倒胃口--简直象只花孔雀,去唱歌剧还差不多!溟亮,这个晚上喜欢抱着玩具熊睡觉的天真的男孩,似乎中了太重的爱情之毒,已经没法子拯救了! “怎么还不到啊?” 溟亮百无聊赖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练着水蛇腰功,一遍又一遍可怜巴巴地望向餐厅入口,终于,他的眼睛一亮,溟克和溟竞立刻知道他盼望的人来了。 “乔鑫。” 溟亮起身迎接乔鑫,脸上绽开了桃花般灿烂的笑容。乔鑫张开双臂轻轻拥了一下溟亮的背,口吻亲热、表情却很冷漠地抱歉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没让你久等吧。” “没有,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溟竞与溟克冷眼旁观,乔鑫的确是久经情场的老手,没几下子就把溟亮绕得团团转!可溟亮未免太蠢了,那么烂、这么俗的招数他也能中,还乐陶陶呢!--丢脸啊! 当咖啡端上来时,溟克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在衣兜里响起,他拿出来,看到显示的号码是家里的,就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喂……是大嫂啊,有什么事吗?--什么!!你说鎏飞不见了!是不是出去玩了?小孩子就是贪玩嘛!嗯,你说他的摩托车也不见了吗?哦,是这样的……他在卧室里留纸条了没?--没有!那他走也没说什么吗?嗯,我知道,我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昨天?昨天吗?昨天我回家很晚,他已经睡下了我就没惊动他,早上他也没跟我说什么……对了,翔翔呢?翔翔在,可是鎏飞一整天都没人影!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溟克走回去,他镇静自若地说声公司里有事我必须告辞,顺便跟溟竞递个眼色--意思让一定他看好溟亮,就匆匆离开了旋转餐厅。 开着车在路上,溟克心急火燎。最近事实在太多了-- 一件紧接着一件,自己个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没能好好照顾鎏飞。尤其是这两天,自己对鎏飞说话非常粗暴,态度也很恶劣、冷漠,自己明明知道鎏飞有心事的,不但没能替他解脱出来,甚至连陪在他身边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辰京的夜是华丽辉煌的,车灯流淌在长带似的公路上,象条静静的星河……溟克把油门踩了又踩,心底轻轻呼唤着:“鎏飞,你在哪里,不要,千万不要吓我……我承诺给你的幸福你还没有得到,你开始变得不相信我了吗?还是你厌倦了,厌倦了这种囚徒般的压抑生活……” 静静的夜,没能给溟克一个答案…… 第二十一节 花明柳暗 有一种爱是需要放在心里的,溟克对鎏飞的爱有多深,他从没对鎏飞说出来过,溟克知道自己的爱很霸道、很无礼,但他始终坚持这样的爱没有错! ……疲惫象海洋淹没了溟克的心,溟克觉得无力,虽然在权力场和商场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无往不利,可爱情面前,他无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溟克想,如果上天肯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他还会不会和鎏飞在一起。 溟克想,如果让自己重新回到过去选择命运,他还会不会迷恋这种爱情的感觉。 每个和鎏飞一起的日子都那么的不平静,溟克突然向往那种父亲所说的协调的、适合自己的生活。也许乖巧听话、修养良好的男人才是自己最理想的伴侣,也许他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血气方刚下犯的错误。 猛踩下刹车板,汽车在路边停下,寂静的夜空下,溟克趴在方向盘上一阵阵心碎欲裂,为什么会这么累,为什么会这么痛……爱情,催人泪下…… 鎏飞继续失踪,找不到人的溟克陷入了疯狂混乱的精神状态,他夜夜买醉,只望在酒精的麻醉中获得解脱。 出入酒吧的男人鱼龙混杂,不乏情色场中的池中物,英俊多金的溟克立刻成为他们的目标,他们象群噬血的苍蝇般紧紧缠着溟克,溟克则夜夜笙歌,大有假戏真做之势。 家里人对溟克的所作所为大摇其头,溟士栋更是恼火万分,他对溟克进行苦口婆心的教育,溟克却不知好歹,摔门而出。没人能管得了溟克,他在快乐堕落的船上不肯下来,任由自己放纵。 几天后,这个家族里最具权威性的男人出现了--他皮肤微黑,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半旧的衬衣,背着草绿色画夹,手里提着一只行李包,在门口按响了门铃。 他就是溟氏三兄弟的母亲陈夏园--溟士栋搬救兵来了!对陈夏园,溟克有着相当深重的恋母情结,现在也只有他能将溟克拉回正轨,令他重新振作起来。 长年在外漂流,风餐露宿,过着自由画家的生活,陈夏园心性散漫,看问题却十分尖锐、一针见血,他从溟士栋那里听说溟克和鎏飞的事后,终于决定结束流浪生活回来。 溟克照例还是凌晨4点才回来,他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地爬上二楼。进到卧室里,溟克一开灯就看到床边立着一幅油画--画里的人物是鎏飞,他安静坐在窗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头偏向窗外,夕阳的余辉为整幅画涂上暗红的色彩,有种说不出的感伤。 一见鎏飞的画像,溟克怒上心头,他疯狂地上前,把画砸得稀巴烂,然后冲到走廊里狂吼:“是谁?是谁干的?!” 隔壁溟竞和溟亮的卧室门打开,溟竞和溟亮出来看是怎么回事,溟克把画的残骸从屋里狠狠地丢出,暴跳如雷地大叫:“这是谁干的?是谁给我站出来!” “是我。” 听到楼梯口有人回答,溟克看去--那儿站着的却是一年多没回过家的母亲--陈夏园穿着睡衣,一脸庄严神情。他走到溟克面前,抬起手,狠狠扇了溟克一记耳光,“那个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吗?” 溟克捂着脸仍沉浸在不可置信中,他望着陈夏园,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陈夏园冷冷地命令到:“现在回你的卧室睡觉!明天上午9:00到书房,我有话要跟你说!” 象被人牵线操纵的木偶,溟克傻呆呆地“游”进卧室,反手关上了门。陈夏园对两位观众做个去睡觉的手势,溟竞、溟亮就乖乖地缩回各自的卧室。 走廊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画着鎏飞半身像的残破油画躺在地毯上,似乎要诉说什么…… 陈夏园是个崇尚自由、生性散漫、个性却十分鲜明的男人,他的人格魅力主要表现在他的处理大事的方式上--理智冷静,原则清楚,决不拖泥带水。 此刻他正在一楼书房里支起画架画画,听见有人敲门,就说一声请进。 门开了,溟克谨慎地走进来。 “老妈。” “你来了,还算准时。” 陈夏园的语气很冷淡,当他变得冷漠时也就是他变得危险的时候。溟克深深地鞠一躬:“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太失礼了。” “溟克,你这样子哪象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更不要说是个称职的父亲!”陈夏园严厉地说,溟克羞愧地低下了头,鎏飞失踪以后,溟克每天都在外面喝得烂醉,根本就没照顾过翔翔。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婚姻已经没有希望,就离婚吧!别再拖着了!” 离婚两个字深深触动了溟克,他坚决摇头说不,“我不会和鎏飞离婚--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多艰难,我都不会放弃!” “可你的所作所为在告诉人们--包括你和他:‘你已经决定放弃了!’--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自暴自弃!轻浮放荡!?我想问,这还是你自己吗--溟克?” 陈夏园很少这样严厉过,溟克觉得全身皮肤象被剥离了去,自己所有的丑陋、自己所有的伤口全部暴露在严酷的审判台上无处遁形。 “是他自己走的--无缘无故!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可他还是走了,我到底有什么错!” 溟克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道,他直视自己又爱又敬又怕的母亲陈夏园,目光凛冽无惧。陈夏园坐在太师椅里淡然一笑,他拿起桌上雪茄盒里的雪茄,点着一支,一口一口慢慢吸着,溟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陈夏园……雪茄吸到一半时,陈夏园突然把雪茄按在自己左手手背上。 皮肉焦糊的味道在燃烧的雪茄头下弥散开来,陈夏园脸色变都没变,溟克望着这惊心触目的一幕,想上前阻止,腿却因为太过震惊没办法挪动一步。 当陈夏园拿开雪茄时,他的手背上留下了很深的伤疤。 溟克嘴唇在抖,他不知道那有多痛,但想象着那种痛,一道冷汗从他额头上划落下来。 “妈,你……”溟克语音颤抖地说,已没了刚才的气势。 陈夏园凝视着手背上的伤疤,好久好久,抬起了眼……没有一丝痛苦的神情,陈夏园沉静的眼睛象一双睡着的黑鸟,他淡淡地说:“知道吗?真的很痛,可这种痛你体会不到,只有我知道--因为……你不是我。溟克,你可以出去了。” 这种痛你体会不到,只有我知道……溟克明白陈夏园话里的意思,他对着陈夏园,眼睛湿了起来。 鱼贩子把肥胖的鲇鱼按在案板上用锤子击昏,然后一刀把鱼头砍下来,穿着破旧衣服的菜贩子躺在三轮车里脸盖着报纸睡觉,杂货摊的瘸子正在推销他的蒲扇和苍蝇拍子……穿出喧嚣的菜市场,绕过污水横流的街口,鎏飞提着一只盒饭在破旧的居民楼区里走着。 这里充满了鎏飞童年、少年所有的记忆,就连围墙上用白涂料涂抹的丑八怪的脸和骂人的字句也那么让人怀念……将手上的烟深深地,深深地吸上一口,手指一弹,烟头就在空中打着跟头,划出优美的弧线,掉进臭水坑里熄灭了。 走进一栋居民楼里,鎏飞爬上5楼,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没有锁,是虚掩着的。 是小偷吗?鎏飞把手伸到牛仔裤后面的裤兜里摸出折叠刀,手腕一抖,熟练地甩开刀身,然后他一脚踹开了门,冲进屋子。 --昏暗杂乱的屋子里,溟克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正对门口的椅子上。 “是你?”鎏飞脱口而出。 溟克目光从鎏飞的脸开始缓缓下移,那种近似于触摸皮肤的刻骨目光禁不住让鎏飞发毛,鎏飞无意识地攥起拳头,却发现自己正握着刀子。 危险的气息正在屋子里四下飘散,“啪啦啪啦”鎏飞将折叠刀在手里玩了几下后,终于稳下心思,他问到:“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曾凯告诉我的。” “你把他怎么了?” “落在吴奇手里,你认为曾凯还会那么嘴硬吗!” 溟克的话让鎏飞脸色惨白,溟克从西服内里的口袋里摸出折了三折的文件,慢慢展开,慢慢松手,任凭它慢慢飘落在地板上…… “是什么?” “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在上面签了字,我想你还不至于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吧!” 鎏飞沉默了一会儿,弯下腰去拾,“啪嗒”一声,溟克又把签字笔丢在鎏飞手边。鎏飞拿起笔,飞快地在上面签了字。 “拿着它快滚出去!”鎏飞说,虽然语气凶狠,却掩不住他内心的虚弱无力--鎏飞就维持着签完字时半蹲半跪的姿势,低着头,木然盯着地板上的离婚协议书被溟克抽走。 “就这么签了--还真符合你的个性。我还以为你要向我勒索一大笔钱财呢,甚至你提都没提对我们儿子的探视权。” 溟克看了一眼协议书上鎏飞的签字,然后把它折叠好放回到西服上衣口袋里。 鎏飞冷笑一声:“以后,我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ps:溟亮、乔鑫和溟竞、萧萧的故事我还没筹措好,不过实在怕他们抢了主角的戏,那就惨了。 欢迎光临眼影的家:http://my.clubhi.com/bbs/661063/ 第二十二节 风起微澜 如果上天给我一个后悔的机会,如果在那条街的街口我重新做出选择,我把手放在流血的左胸,我发誓…… 看到你的瞬间,呼吸已然停止,我拼命逃离--逃离那充满伤害与悲哀的回忆。 人潮汹涌的城市淹没了我的踪迹,我看见……自己的生命颜色在褪去,遗留的只有黑白,我看见的,是满目……理想的坟墓。 鎏飞背靠着墙,低头坐在脏乱的角落。他的脚边丢落了满地的烟头,手指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 为什么?鎏飞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痛?为什么觉得失落?为什么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好可怜?本来是一无所有、以刀博命的生活,本来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最黑暗的角落,本来是放弃了理想、自甘堕落的人生,本来是破落巷子里发臭的垃圾,没有人理睬,没有人关心……而命运,却如此乖张--从与溟克冤家对头式的相遇,到刀光剑影的交锋,拨云见日的谅解,再到溟克对自己的单恋,最后两人走进神圣的礼堂…… 我本来就是一只乌鸦,又何必盼望飞上枝头成为凤凰……鎏飞嘲讽着自己,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 站起身,脱去衣服,露出的腹部和右腿缠着血迹斑斑的纱布--两周前,鎏飞去医院探望父亲时抄了小道,结果与冤家对头狭路相逢,双方二话没说就动起了手,结果那几个家伙杀红了眼,一刀下去差点捅到鎏飞腿上的大动脉,接着鎏飞又挨了狠命的一刀。 解开一圈又一圈带血的绷带,扔在地上。鎏飞从药箱里拿出镊子和药棉熟练地为自己处理伤口,然后用新纱布一圈一圈缠紧伤口。 这个社会本来就很不公平,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只是小人物,没有权利谴责自己的命运!鎏飞扎好绷带后重新穿好衣服,他用手理一下蓬乱的头发,拿起钥匙就出了门。 溟克说曾凯落在了吴奇手里,曾凯是自己的兄弟,怎能让他因为自己去受苦,一定要去救他才行。 溟克坐在车里,眼睛紧盯着楼上。好久好久,5楼的灯熄灭了,过了一会儿就见鎏飞走出楼门口--这笨蛋果然还是上当了!溟克又是心疼又是牙痒地在肚子里骂,一边打开了车灯。 刺眼的灯光打在鎏飞身上,鎏飞很不愉快地抬起手臂来挡,溟克从车里下来,阴沉着脸走过去。 因为灯光太过刺眼,溟克走到鎏飞的眼前时,鎏飞仍没看出他是何方神圣,但手里的刀子倒是准备好了。 “你是谁?”鎏飞喝问着后退一步。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鎏飞脸上不断变换着惊诧困惑的表情,当怀里被放进一大捧芬芳四溢的红玫瑰时,他的表情就更古怪了。 “--什么意思?” “这么久了,我好象从没送过你花对吗?”溟克说。 鎏飞生气地把花丢回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 赤裸裸地表达自己的爱意太难为情了,溟克还真说不出口,但这阵子自己行为太不检点,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那个离婚协议书是假的,我是气不过才……你别生气啊,鎏飞……”溟克还没说清来龙去脉,就泻了底气--从鎏飞眸里射出的愤怒光芒,让他寒毛直竖、冷汗涔涔--刚才玩笑开大了! “我kao,你拿我当猪吗?” “鎏飞,我决没那个意思!”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妈的,横竖都是一刀,干脆豁出去了!溟克咬咬牙,手捧玫瑰单膝跪地:“鎏飞,我诚心诚意地跟你道歉,原谅我吧!” 跪天跪地跪鬼神就是没跪过人,突地比鎏飞矮下一大截的滋味还真不好过,溟克的脸涨得通红--不过,幸好有夜色掩护。 “曾凯都告诉我了!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怀疑你!更不该颓废到和别的男人鬼混!” 鎏飞眼神闪动了几下,恢复平静了:“溟少爷,你到底搞什么鬼!” 鎏飞被砍的事曾凯知道,他躲在家里养伤的事曾凯也知道。当鎏飞象个血人似的爬回原来的家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曾凯,接着曾凯就带着医生赶来了,以后的几天,又是曾凯一日三餐地给鎏飞送饭,可曾凯这混蛋竟在最后选择了“背叛”兄弟--果真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鎏飞,我明白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受伤了的心情!可为什么,为什么关键时刻你从不信任我!--难道我不能保护你,照顾你吗!我是你老公啊,为什么不找我去找曾凯!你知道你这么做会让我很受伤吗!” 溟克一说起这些就一肚子火,鎏飞困惑地抓抓头发:“曾凯是我兄弟,不能跟你比!” “老公不如兄弟--这叫什么道理!”溟克火更大了。 “不一样就不一样,我和曾凯是生死之交!”鎏飞仍然坚持。 溟克恨得把牙咬了又咬,终于扯开一个再难看不过的笑容:“老婆,你看我膝盖都跪酸了,能不能让我起来……” 溟克决定和鎏飞好好培养感情,同时--也为了避免家里人过多猜疑鎏飞出走的原由,他没带鎏飞回家。和鎏飞结婚的时候,溟克曾为演足被溟士栋踢出家门的戏,以平息溟家与陈家一触即发的紧张关系,在南郊买下一所别墅,现在,两人就暂住在那里,把翔翔也接了过去。 溟克请了保姆看护翔翔。每天早晨他都送鎏飞去上学,下午再接他回家,晚上两个人就逗翔翔玩,一家人其乐融融,倒也幸福--除了鎏飞时不时跳墙逃课的事常让溟克头疼,真不知鎏飞还会闯多少祸来才肯罢休! 周六,溟克带着老婆和儿子回溟家,等到家才知道溟亮出了事。 嘴角和眉骨上贴着创可贴,溟亮傻呆呆地坐在沙发里象只木偶。溟竞跟溟克说这家伙这样已经三天了,至于发生了什么倒是嘴挺硬,什么都不说。 溟克冷冷一笑:“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跟乔鑫有关!乔鑫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乔鑫倒是天天来报到,可他来的时候溟亮就躲进卧室不肯出来,情况有点反常。” “不是有点反常--而是太反常!“溟克凑过去捏住溟亮下巴仔细端详,“啧啧啧,瞧这指甲印,准是个泼辣货干的!溟竞你查查乔鑫最近在跟哪个鬼混?” “应该是飞花夜总会里的‘碧眼狐狸’吧!” “‘碧眼狐狸’?” 溟克立刻汗颜地想到,自己前阵子也跟艺名叫“碧眼狐狸”的男公关鬼混过,那男人并不怎么漂亮,却有着一双勾人心魄的碧绿眼睛。 溟克尴尬的表情吸引了对面喝咖啡的鎏飞注意,溟克急忙咳嗽一声掩盖自己的失态:“咳,我说我看我们用钱收买那个……那个狐狸好了,让他离开乔鑫。” “收买了一只狐狸,还有一千只一万只狐狸哪--根本就是无底洞嘛!” 溟竞不赞同用钱收买,一旁的溟士栋也摇头说根本就是馊主意。这时,陈夏园和萧萧背着旅行包满头大汗地走进来。 “老妈,芊山的景色怎么样?”溟竞亲热地跟陈夏园打招呼。 陈夏园说声“还好。”看到鎏飞也在,陈夏园笑了一笑,“鎏飞,你来了。” 萧萧晒黑了些,他跟客厅在座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就蹲在玄关收拾旅行包里的东西。陈夏园看到溟亮,眉头立刻拧起来,他说:“这家伙怎么还是这样?” “是啊,简直跟行尸走肉一般!” 佣人拿了两杯加了冰块的水给陈夏园和萧萧,陈夏园喝了一口,突然看向溟亮,然后把水一股脑浇在溟亮头上,没有防备的溟亮大叫着跳了起来。 陈夏园说:“你终于清醒了?” “妈,你做什么呢?”溟亮的脸因为生气微微红着,眼睛也瞪了起来。 “溟亮,你既然是溟家的男人,就拿出溟家男人的气魄来--不要给溟家的男人丢脸!自己的事情自己摆平--如果你还是男人的话!” 陈夏园冷冷教训着小儿子,溟亮的眼眶里泪水团团直转,他终于忍受不了,大吼一声:“你觉得我丢脸,那我走好了--就当你从没有过我这个儿子!” “那就快滚!”陈夏园的语气愈加严厉,眼神也冷酷无情。 “呜~~~~”溟亮哭着跑出了家门。 溟士栋、溟竞和溟克刚想替溟亮说几句好话,就见陈夏园眼光冷冰冰地扫来:“谁也别去管他!--由着他去!你们就是太宠他才会害了他--甚至乔鑫打心眼里也瞧不起他!我们家没有孬种,任性的小孩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我去找他。”鎏飞说着站起来。 溟竞、溟克直流冷汗,老妈发飙的时候谁出头谁就是找死,你充什么英雄好汉啊! 陈夏园默默盯着鎏飞看,鎏飞漠视着,对溟竞和溟克说出一句让两人吐血的话来:“不管自己兄弟的死活,算什么溟家的男人!--我看简直是禽兽不如!” “你……” 蹦起来的不是溟氏二兄弟,而是愤怒的溟士栋,鎏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出去。溟士栋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溟克的鼻子大骂:“你老婆算是什么态度,竟然对你妈含沙射影!--简直是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他他他,他眼里还有谁!?” 陈夏园却淡然一笑:“一个未满18岁的小孩子,你跟他志什么气啊?” ps:欢迎到眼影的家玩:http://my.clubhi.com/bbs/661063/ 关于配角的故事,我需要构思一下,会先写溟亮的吧 第二十三章 茧子里的蝴蝶 “我本来就是个任性又爱撒娇的小孩!” 溟亮喝多了酒,在大街上大吼大叫,然后扶着墙大吐特吐。 吐过以后,溟亮又伤心地喃喃自语:“我做不了二哥那么出色的人,也不想象大哥那样浑浑噩噩、无所作为!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这有什么错!为什么你们都不理解我!为什么你们都来指责我!可恶!可恶!可恶!……”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溟亮狠命捶着墙,甚至手流了血也未觉出痛。 不远处,鎏飞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眼神里已有了不耐。突然--“咕咚”一声,溟亮面朝下摔倒在地,他在人行道上来回打几个滚,就不动了。 鎏飞过去踢踢溟亮的肩膀,发现那家伙竟然睡死了,脸上还挂着可怜兮兮的眼泪……果然是富人家的任性小孩,不但爱撒娇还很脆弱--虽然他比自己大4岁。 正想着是打电话让溟克来接这家伙,还是干脆打车回去,鎏飞瞥见街对面黑暗的巷子里寒光一闪。凭着几年来砍砍杀杀的江湖经验,鎏飞知道那里面藏匿着不止一个持凶器的家伙--他们根本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巡视一遭四周的环境,鎏飞皱起了眉头:这里远离繁华的商业区,十分偏僻,路上根本就没行人。更糟糕的是,大街两侧尽是幽深曲折的巷子,地势险恶,易守难攻。还有--还有这里是白虎帮的地盘! 300米外闪烁着的霓虹灯牌吸引了鎏飞--“夜丽人旅店”五个字在夜色中分外妖异夺目,暂时到那里躲一下吧……鎏飞用力抓住溟亮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搭靠在自己身上。 溟亮烂醉如泥、人事不醒,鎏飞拖也似的拖着他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知道那几个人从巷子里跟出来了。 别回头,别回头,鎏飞在心里默念着……如果回头,和那些人打上照面,非大打出手不可。后面的脚步越跟越紧迫,越跟越逼近,鎏飞卯足了劲,终于把溟亮带到“夜丽人旅店”门前。 开了间房,鎏飞把溟亮丢进了卫生间里的浴缸。反锁上卫生间的门后,鎏飞就检查所有的门窗是否关紧关牢,确定一切无误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鎏飞你在哪儿?”电话那头,溟克心急火燎。 “我在西南大街‘夜丽人旅馆’,外面有几个家伙堵着我们,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要叫警察吗?” “来不及了!” 听到门被铁棍之类的东西蛮力撬着,鎏飞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对付他们,你尽快赶来吧!” 话音未落,就听“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五六个男人冲了进来。鎏飞二话不说,一脚踹倒了前面的那个,接着双方就把兵器都亮了出来,下一个瞬间,就见没有开灯的屋子里寒光闪闪、兵戈相接,打斗声、中刀的闷哼声、东西打碎声不绝于耳…… 黑暗中,鎏飞被木棍击中了头部,血哗啦就流下来。妈的,鎏飞骂着,一手捂紧伤口,一手用力挥出刀子,刀子划伤了对方的胸口。 十几分钟过去了,械斗仍在继续。鎏飞明白遭遇了强敌,接下去自己根本没有胜算,而就在这时,卫生间里传出了溟亮醉醺醺的叫嚷:“这是哪里啊,怎么不开灯!”鎏飞一个闪神,肚子上就又挨了几棍子。 “怎么还没搞定?”门外放风的人大发牢骚。 “奶奶的,碰到个狠角色,怎么摆也摆不平!”里面的人骂骂咧咧地回话到。 再这么拖下去太危险了!鎏飞突然爆发出一声野兽的嘶吼,将刀子狠命投出去,迎面的人哼也没哼就倒在了地上,接着--鎏飞矮身撞倒了第二个家伙,夺过那人的木棍,没头没脑地就开打…… 等溟克赶到,看到的是:一片狼籍的屋子里,横七竖八倒着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鎏飞坐靠在掀倒的桌子旁,脸上身上满是血,衣服撕成了几大片,手里的木棒无力垂在地板上。 “鎏飞!”溟克扑过去。 触动了受伤的地方,鎏飞呻吟着弯下身,溟克发现鎏飞的额头掀起了一大块皮肉。 “痛不痛?”小心扶着鎏飞的脸,溟克心疼地问,鎏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痛才怪……” 望着鎏飞强忍痛苦的脸,溟克慢慢、慢慢地把他搂进怀里抱紧。“对不起,都是溟亮那个笨蛋给你惹麻烦了!”溟克拥着鎏飞痛彻心扉地道歉,鎏飞还没来得及说声没关系,就觉得脖子里一片水湿--溟克……哭了。 酒醒后,溟亮被溟克狠狠教训了一顿。溟亮本来很不服气,但看到鎏飞身上的伤和头上缠着的厚厚纱布,他就老老实实地把牢骚都咽进了肚子。 “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溟亮诚心诚意地对鎏飞道歉,鎏飞不以为然,反问他:“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溟亮垂头丧气地说,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嘟哝到,“我……我是不是真的很任性。” 因为羞愧,溟亮眼光一直躲躲闪闪。鎏飞想了一下,回答到:“我想富人家的孩子都很任性吧,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人间的疾苦。” “鎏飞,你觉得我一无是处吗?我不够聪明也不如二哥英俊,我既懒惰又奢侈,没有理想也没有抱负,每天浑浑噩噩、无所事事……” 溟亮越说心情越沉重,脑袋快耷拉到了地板。鎏飞看他难受的样子,终于不忍,他用受伤比较轻的那一只手握住溟亮的,诚恳地说到:“溟亮,你说的那些也许都是事实,可你身上也有别人所没有的闪光点啊,你不会对人使歪招阴招,个性也很可爱。” “是吗?”溟亮的口气愈发沮丧,一付我是千古罪人,随我去吧的绝望姿态。 鎏飞劝着溟亮振作起来,自己不知不觉却犯了困,很快就睡了过去……卧室的内间是婴儿室,从里面不断传出溟克逗弄孩子的笑声。 溟亮盯着鎏飞发呆……微黑的皮肤,金色的柔软头发披散在还很孩子气的脸上,鎏飞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嘴角和脸颊残余着昨夜恶斗留下的淤紫--这个睡着了的男孩明明只是个17岁的小鬼,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流露出了脆弱,自己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太过任性、太爱撒娇了呢? 羞愧的心情席卷而来,吞噬着溟亮的自尊,他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一个出色的男人!要自立更要自强! 响彻着激烈混乱摇滚乐的酒吧,激光灯的灯光如奇幻的树叶,在人们的身体上飘来荡去,昏暗中有人群魔乱舞,有人孤独求醉,还有人无声哭泣……溟亮在角落坐着,手里把玩着打火机。 一下,一下,火苗蹿出,又熄灭。 一下,一下,溟亮年轻清秀的脸在光焰中浮现,又消失。 希望,很容易产生。 希望,也很容易扼杀。 象是一种心情的终结,打火机终于空打着火星,点不着火了,也就在这时候,有个男人凑过来问溟亮:“要我请你喝杯酒吗?” 男人有着好看的眉眼,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溟亮觉得脸皮僵硬,挤不出一丝敷衍的笑容。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呆着。”溟亮拒绝了男人的搭讪,男人却厚脸皮地握住他的手,“为什么不呢?反正你也很寂寞,不如让我陪你吧……” 男人的身体紧紧挨在溟亮身上,闪闪发亮的眼睛流露出下流的意思,当他吐着热气的嘴巴贴近溟亮耳朵的时候,溟亮再也忍不住,高声尖叫起来。 音乐淹没了溟亮的叫喊,陶醉在疯狂气氛中的人们,没人向这看来一眼。男人笑着说:“你看你叫也没有用,大家都有自己的乐趣,谁也不会干涉别人,来,陪我玩玩吧……” 抓住桌上的空酒瓶,溟亮用力砸在男人的头上,音乐同样也淹没了酒瓶在男人头顶的炸裂声,只有大片暗红的血从男人头上流下。看着男人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溟亮面色惨白,他狼狈地丢掉破掉的酒瓶,象被人紧紧追赶似的逃出了酒吧…… 酒吧外面,幽静的街道上,溟亮蹲在墙角,抱着头无声地哭泣……巨大的黑夜正在吞噬着他的无力--不留一根骨头。 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毫无意义,第一次觉得自己孤立无助,人心是那样的冷漠,空气里充满了绝望的味道…… “迷路的小孩,让警察叔叔给你指回家的路吧!”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溟亮抬头看见眼含笑意的陈夏园站在那里。 “妈……” “如果你能快点长大,就可以掌握这个世界了。”陈夏园说。 不要生活在哥哥们搭建的城堡里,不要躲藏在哥哥们的翅翼下,你是你自己,要走出来,然后你才会长大,才会拥有自己的世界。陈夏园的眼睛如是说…… 这一刻,溟亮终于明白了母亲的用心良苦,他一边难为情地笑着一边擦着眼,眼泪却无止无休地流出来。 夜晚是一只包藏在茧子里的蝴蝶,它的美丽是一种神奇。 可是……一只因为窒息而死去的蝴蝶,是看不到黎明的阳光的。 溟亮觉得自己的心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生硬地爬了出来,月光下,年轻躁动的心绪张开了翅膀,翩翩地飞舞起来,似乎夜也被它所感染,变成了海一样幽深的蓝色…… 当溟亮再次出现,已然换了个人。抛弃掉昂贵浮华的包装--他穿着朴素的花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头上戴着鸭舌帽,完全象个街上的普通年轻人。 “怎么穿得象个工读生?”溟竞说。 溟克却笑得开怀:“我看这样挺好,溟亮怎么想起穿这种平民的东西了?” 溟亮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说:“呵呵,我找了份工--周末在溟氏商厦里站柜台,一天要站9个小时呢!” “打工?在溟氏商厦?!不会吧你!”溟竞大吃一惊。 溟克却说:“打工是件好事--说明溟亮你想自立了。可你为什么选在溟氏打工,这不是很奇怪吗?” “因为这样大哥二哥都可以罩着我啊!比如说我旷工了、偷懒了、得罪顾客了,无论怎样都不会有被炒鱿鱼的危险。而且有人欺负我,你们也可以帮我教训他们!我的想法不错吧!” 萧萧“噗嗤”一声笑出来,溟亮蹙起眉头,把矛头指过去:“大嫂,你为什么笑啊--难道我很可笑吗?”萧萧急忙摆着手说:“没有没有,我没有。”转身走上楼梯,溟亮不依不饶,唧唧喳喳的,追着非要问个明白。 溟克耸耸肩膀表示无可奈何,然后看看手表:“嗯,我得去接鎏飞了,还有28分钟他就放学了。” 溟竞点点头:“没事你走吧!家里暂时算是太平了,大家又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咦,真的太平了吗?--我怎么觉不得……”溟克语重心长地拍拍溟竞的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溟竞阴阴地笑一声:“那你希望家里吹什么风起什么浪啊?” “你心里最清楚!不是吗,大哥?” 溟克潇洒地挥挥手走了,客厅里只留下溟竞一个人,他望着二楼,眼神愈来愈冷,足以结冰。 萧萧,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修改]  [回帖]  [发新贴]   标  题:男儿国现代篇--破落的街上鸟在飞(24) 作  者:ailie(眼影) <--- 点击此处可查看该作者的所有作品  刊登者:眼影[ailie] 文章类别:原创 文章等级:N18级 发表时间:2003-07-05 20:14:24 第二十四节 美男与野兽 魔镜魔镜,溟亮是个乖孩子吗? 溟亮对着穿衣镜可爱地露出一口白牙齿,然后自答到:溟亮当然是个乖孩子。 那么乖孩子就加油吧! 溟亮给自己打着气,然后愁眉苦脸地走出卧室,下了楼梯。 热气腾腾的早餐已摆在桌上,溟亮却没一点胃口,想当初--每逢周六周日,他可是太阳不晒屁股决不起床的,可现在就不行了--周六周日一到,就意味着地狱生活向他招手了。 以前溟克起的最早,坐在餐桌旁最先吃早餐的也是他。两个月前,溟克另起炉灶,带着老婆儿子住到了自己的别墅了,于是,吃早餐时就少了他的人影。 “早上好!”溟亮有气无力地跟溟竞和萧萧打招呼,端起碗筷。 吃了一会儿,溟亮突然注意到:充斥在溟竞、萧萧两人间的气氛不怎么对,比较微妙:溟克挂着僵硬的表情埋头看报纸,好久了报纸却不掀页--是太专注了吗,不象--倒象是在梦游!萧萧呢,他抱着一只大杯子小口小口喝牛奶,眼睛盯着桌布上的某只花猫图案足有几分钟没移开视线。 好诡异啊,这一对!搞什么鬼?溟亮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然后一推碗筷大声说:“我去打工了。”奇怪的是这两人谁也没搭理他,自己在想自己的心事。 一半失落一半怨恨地盯着这两位看了一会儿,溟亮终于起身走开,走时还嘟哝了一句:“什么嘛!象小孩子一样,无聊!” 溟亮第一次觉得平民生活也蛮不错的。比如说他今天吃了一碗8元的牛肉面,比如说他在商厦的紧急通道里铺上报纸美美睡了个午觉,再比如中午一起打工的同事用自行车载他去车站…… 溟亮觉得天空亮堂了许多,云彩愈发的雪白了,心情快乐得象只小鸟,蹦蹦跳跳,唧唧喳喳。 我要攒钱买辆够酷的自行车,骑着它到海边看日出……溟亮开朗地想着。年轻没有极限,青春绚烂多彩,属于自己的生活才要开始,至于什么结婚、乔鑫的事全都变得缺乏光彩起来。可是,可是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要追求它离你越远,当你回身的时候,它又鬼鬼祟祟地跟上来…… 收工后,累得头发晕、腿发软的溟亮在商厦门口见到了乔鑫,吃惊之余,溟亮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罐,酸甜苦辣咸,啥滋味都有。 话在嘴里绕了1000个弯儿,最后才跳出来:“乔鑫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 乔鑫笑得温柔,溟亮却从骨子里发毛,这个男人有着太深的城府,让人无法猜出他要做的、他想做的。一周前,溟亮在街上碰见乔鑫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个妖冶的男人有双碧绿的眼睛,一笑能生出千万妩媚来。溟亮很生气,立刻冲上去质问乔鑫,乔鑫却冷冷看着他,眼里都是蔑视。再后来,溟亮把怒火全部倾在绿眼睛的男人身上,言辞激烈恶毒,那男人不肯忍气吞声,就用更加恶毒的话回敬,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动了手,结果溟亮的脸被那人用长指甲划出十几条血痕来。象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乔鑫一直冷眼欣赏两人的全行大武斗,甚至当溟亮的脸在男人指甲的肆虐下变得伤痕累累时,也没有制止的意思。 他不爱我,是的,他不爱!品尝着真相的苦涩味道,溟亮站在商厦门前进退维谷。几个同在商厦打工同事路过时,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溟亮就勉强微笑着敷衍他们的猜忌。 “你想在这儿站一晚上吗?”乔鑫冷冷地问。 已经是晚上8点半了,溟亮左顾右盼,既不想上乔鑫的车,也不想没种地逃跑。就在这时,“溟亮!”溟亮听到救世主的声音--隔着一条街,溟竞在车里跟他招手。 “大哥!”溟亮心怀感激用力挥动手臂,他对乔鑫说句“我要回家。”就小跑着穿过马路,上了溟竞的车。 乔鑫的身影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在汽车拐弯后消失了,溟竞笑着问溟亮:“乔鑫是来接你的吧?” “是啊。”溟亮脸上挂着太明显的后悔表情。 “那怎么不跟他走。” “我怕步你和大嫂的后尘!两个不相爱的人结了婚又能怎样--还不是大眼瞪小眼、行尸走肉……”“吱--”溟竞突然踩下刹车,溟亮惨叫着一头撞上前座位的靠背。“啊~~~~好痛!痛痛痛痛痛!大哥,你要谋杀吗!!” “下车!--立刻!马上!!” 溟竞阴森森地命令到,溟亮想问怎么了,可一看到大哥眼里的寒意他就彻底怯场了,于是乖乖下车。 溟竞的车绝尘而去,被丢下的溟亮对着汽车消失的方向忿忿不平着,大吼一声:“小气鬼!自虐狂!” 等吼完溟亮也想起来了--他的背包落在了车里,里面有他的钱包、信用卡和乘车卡。这意味着很严重的事态--因为身无分文,他必须步行十几里的路才能到家。 “呜~~~~~好惨~~~”溟亮抱着头蹲在马路上哀号,却听见汽车在身边停下。车里的乔鑫打量着溟亮狼狈的表情,冷冷问到:“要我送你回家吗?” 溟亮哑口无言,似乎看到乔鑫背后同时生出天使和魔鬼的翅膀来。 憋了一路的委屈和愤怒,憋了一路的无话可说和尴尬,溟亮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上二楼找溟竞算帐。 推开卧室的门,溟亮双手插腰、气灌丹田,待要吼叫:是英雄好汉的,溟竞你就给我出来!却发现卧室没人--咦,明明看到大哥的车七歪八扭地停在门口的,死哪儿去了?! 溟亮有点失望,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到浴室传出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音……天~~~~~~这也太夸张了吧!溟亮捂着发烫的脸,心里象揣了只小兔子,突突直跳。 浴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起来,肉体激烈的碰撞声,痛苦的呻吟声,夹杂着喷头的撒水声……溟亮的脑海情不自禁浮现出少儿不宜的镜头。 地板上胡乱丢落着溟竞的衣服,床头上却整齐挂着萧萧的衣服,这么说萧萧淋浴时,是大哥象头野兽冲进去,对人家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 单纯的溟亮跳起来就跑,他一口气跑下楼,在家门口的草坪上打起滚来。 我才不要结婚!坚决不结!打死也不结!我才不要那样子……啊~~~~好害臊哦~~~~~受不了~~~~我要自杀! 靠在床头,溟竞盯着把脊梁骨冲着自己躺着的萧萧,有好几次想伸出手去安慰他,有好几次想要说对不起,可手指在距离肩膀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就逃跑了,话堵在喉咙里一大堆就是说不出口。 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溟竞憾恨地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突然,萧萧的肩膀抽动了几下,溟竞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是哭了吗?于是偷偷摸摸凑近了看个究竟,萧萧这时也回头,两人视线撞在了一起。 溟竞咽了口口水,怒气在眉尖凝聚……这家伙哪里是在暗自饮泣--刚刚他那是在偷着笑,从他狭促的眼神就可以看出。 “混蛋!你敢嘲弄我!” 溟竞把手伸进被单里,重重拧了萧萧一把。萧萧吃痛地叫了一声,接着又把脸埋回枕头里,先是吃吃地笑,最后干脆大笑。 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萧萧,溟竞越发恼火--自己的窘相都落在他眼里,成为他好笑的理由! “让你笑我让你笑!” 溟竞恶狠狠地掀掉被单,在萧萧腋下、腰间上下其手呵着痒,萧萧笑着拼命挣扎,溟竞干脆扑上去,压住他扭动的身体。 “我让你坏让你坏!” “不敢了不敢了……” 萧萧的脸笑得通红,眼角渗出了泪水,溟竞突然停下手来,低头看他。静下来的屋子,窗外沙沙作响的风吹树叶声,蝉儿吵闹的叫声,萧萧湿润的长发、湿润的眼睛、微微张开的嘴唇……一切构成了溟竞想亲吻下去的情绪,可他还是别过了头,把身体移开。 萧萧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两个人间的气氛异常尴尬,溟竞坐在床边系好衬衣纽扣,看看桌上的手表,起身准备离开。 萧萧抓住了溟竞的手腕,他抓得那么用力,几乎要捏断溟竞的骨头,溟竞冷冷回头看他,却看到萧萧泫然欲泣的脸,下个瞬间,溟竞就被拉回到床上,萧萧覆上他的身体,接着贴上自己的嘴唇。 一个亲吻,再一个亲吻,蝴蝶一样轻盈的亲吻有着心碎的悲伤。 一滴泪水,两滴泪水,眼睛下起了雨,蓝色的……忧郁的雨。 沾满晶莹泪水的脸美丽得让人窒息,溟竞却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他粗暴地推开萧萧,离开了卧室。 听到门关起来的声音,萧萧抬起头,怨恨、愤怒的神情激烈交织在眼里,然后又在瞬间冷却下来。 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溟亮,看到大哥阴沉着脸一阵风似的冲下楼梯,离开了家。过了10分钟,穿着一身黑的萧萧走下楼梯。 “大嫂,你要出去吗?”溟亮问。 “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萧萧微笑着说。 如平时一般温和的笑容下似乎掩藏了太多的心事,萧萧的眼神泛着浓浓的忧郁,不知怎的,一种不好的预感盘旋在溟亮心头…… 第二十五节 我的美丽忧郁 我在这里看着自己的过去,看着我21岁的美丽忧郁,却看不到……未来。 萧萧坐在高高的围墙上,这里是辰京大学的后操场,有他刻骨铭心的回忆和伤痛……阔叶梧桐高大的树影笼罩在头顶,蟋蟀于墙角低声吟唱,忧郁的心情飘荡在月色中,象云彩一样朦朦胧胧。 “你是太阳,我就是黑夜,充满了无边的黑暗。 不要望我,低下你的眼睛,既然你并不爱我,就让我的灵魂烧毁。” 轻声朗诵大学时代自己最爱的诗歌,萧萧仿佛又回到7年前的时光……在这里,是的--就在这里,自己与溟竞初次相遇……永远都忘不了那让自己灵魂燃烧的脸庞和身影,也就是在那一刻种下了世界上最苦涩的种子,注定了,要伤心的永远是自己。 21岁时,出身辰京首富的萧家名门,模样又是顶好的,学习也相当优秀,性格温柔的萧萧处在了相当尴尬的境地--因为门槛太高,太过完美,他就象一只鲜艳的、成熟的苹果高高挂在枝颠,却没人采摘。 看着同班同学成双成对、甜甜蜜蜜,萧萧有一天突然觉得寂寞……离大学毕业还有一年,家里已迫不及待地给他张罗婚事,不久前,父母大人很高兴地说为他定了门不错的亲事,对象是溟氏家族的长子,年纪比他长一岁,和他就读一所大学,人才非常优秀。定就定了吧,萧萧想,既然生在萧家,婚姻这种事就由不得自己任性,所以看开最好。 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先是在操场碰到了溟竞,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孩正温柔地为情人撩开额前的乱发,宠溺的眼神里已容不下别人。“那就是溟氏家族的长子溟竞,另一个是他的恋人……”旁边的同学热情地介绍。溟竞、恋人这两个词在萧萧的听觉中渐渐远去……太具讽刺意义了吧,未婚夫和别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大演爱情剧。觉得无聊的萧萧正想转开视线,溟竞突然歪着头痞痞地笑了一下……阳光灿烂中,那笑容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爱神张开了无情的弓箭,正射中萧萧的心脏。 不久,溟士栋用钱收买了溟竞的恋人,要他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在辰京出现。受到伤害的溟竞在大雨滂沱中坐了整整一夜,而萧萧在宿舍的窗前注视着溟竞也站了整整一夜。 爱情是容不得沙子的,萧萧正成了溟竞眼里的沙子。在两人的订婚仪式上,萧萧感到了溟竞对自己满腔的怨恨,虽然他是清白无辜的,可他没有解释的权力。 萧萧回到家已是凌晨2点,卧室的床上仍空无一人,溟竞还没有回来。 脱掉衣服,躺下。萧萧听到楼下玄关的门响了一下,然后溟竞的脚步声就在楼梯上响起。 夏季远去,秋天渐渐深了,每天清晨,黄叶都会落满草坪和路面。 闹钟滴滴地鸣叫,一声紧似一声。鎏飞张开眼睛,拉着窗帘的昏暗房间里,梦幻的气息还在四处流浪,想翻一下身,却发现自己被背后的男人紧紧抱住。 “哎,起床了。” 提醒了一下,男人闭着眼很不情愿地嗯了声,环在鎏飞腰上的手臂一使劲,把鎏飞带转了身,然后亲吻就铺天盖地地落在鎏飞的脸上。 “今天星期几?”男人一边亲吻一边嘟哝着问。 “星期一。” 顿了下,男人说着:“星期一啊!”,把头埋进鎏飞肩窝里继续呼呼大睡。 “哎,你还上不上班啊!”鎏飞使劲摇晃着男人的肩膀,“烦死了,别摇我!”男人发着脾气把鎏飞抱得更紧。“我说你……”鎏飞还要说话,男人的手顺着鎏飞的脊背下滑,停在了让他脸红的地方。 “你好罗嗦。”男人闭着眼微皱眉头,成熟精悍的脸带着孩子般别扭的表情。 手指在鎏飞羞耻的部分执拗地揉搓几下,然后无预警地探了进去,在里面瘙痒似的挠着,鎏飞倒吸口气,身体绷紧起来,再看男人,他已经张开了眼,带着坏笑看自己。 “王八蛋!你找死啊!”鎏飞一拳重重打在男人肩膀上。 “早安,亲爱的。”男人嘟起嘴,响亮地亲在鎏飞嘴上。 没想到这么那大人了,这种小孩子的举动还满可爱的,鎏飞红着脸想,内间翔翔咿咿呀呀地叫起来。“讨厌鬼!”男人跳下床,走进内间,不一会儿把翔翔抱了出来。 “看看这个小祖宗是饿了还是要换尿布?”男人把翔翔递给鎏飞后,径自走到窗前,“唰”地拉开窗帘。 电话不停歇地接进来,溟克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事务。办公桌上公文堆积如山,陈秘书出出进进,报告着当天各项工作的落实情况。 “这是乔氏物业的请柬。”陈秘书把暗红烫着金字的请贴端正地放在溟克面前。 打开后,溟克把食指和中指支在太阳穴旁,认真想了一下:“陈秘书,请给我安排一下。” 不过是周年庆的老调调,看在两家联姻的份上,去参加是一定的。眼前不由自主浮出溟亮笑嘻嘻的脸,溟竞叹口气继续工作,那个老大不小的小鬼哪知道人心险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社会“真理”! “二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溟亮呢,他果真来到!溟亮站在门前一个劲地笑:“二哥,没想到我来吧!” 放下手中的笔,溟克皱起眉头打量溟亮,这叫什么打扮--印着大猫脸的露脐装,膝盖破着洞的牛仔裤,手上、腰上亮晶晶的饰物,怎么看怎么象个小混混! “现在好象是上课时间,溟亮你是逃课了吗?” “哪有!今天有社会实践课,所以我跑来找你啊!” “社会实践?就这种打扮也叫社会实践吗?”溟克嗤之以鼻。 “二哥你也注意到了啊!怎么样,我这一身酷不酷?刚才走进公司时,好多人看我呢!” “和街头卖艺的似的--你以为好看啊!” “二哥你老了--观念庸俗,思想落伍!我们之间的鸿沟很大!” “胡说八道!” 溟克瞪起眼,俨然一付大家长的做派:“溟亮你给我站好!--立正!挺胸!抬头!陈秘书你去把他手上、腰上的玩意取下来,给他找件衬衫,那个裤子就别找人给他补了,对了,干脆买套衣服来给他换上!” 溟亮眼睛不带眨的,根本就不害怕。他蹭到溟克面前,亲热搂着他的肩膀表达兄弟间的手足情意,撒娇着说:“二哥你放我一马吧!人家再也不敢了不行吗?我大老远来看你,好歹给个好脸色看啊!” 看看故作天真可爱的溟亮,溟克头疼起来,这个宝贝弟弟撒娇的本事是一流的,又一直是自己把他宠坏到如此地步,唉,自作自受啊! “老实说,你来做什么?”溟克没好气地问着,一边从抽屉里摸支票本。溟亮踌躇了一下,支吾着开口:“二哥,我能不能……” “什么?”--果然有鬼。 “我要到你那里住!” “怎么了?”这回溟克倒不明白了,老爸老妈出去旅游了,说要一个月才回来,家里有溟竞、萧萧,起居饮食有佣人打理,干吗他要闹着和自己一起住,还特意跑一趟。 “因为大哥和大嫂……”溟亮的脸越来越红,直象火烧了般。 溟克怔了一下,终于了然:“哈哈哈哈,原来你是为了那个没节操的笨蛋而烦恼啊!” 溟亮一听张大了眼睛,他紧紧握住溟克的手臂摇着,大发牢骚道:“就是就是!大哥最近越来越过分,害我都不敢在家呆着。大前天我早回去了会儿,正看到他把大嫂压在沙发上乱来!前天是在花园,虽然天都黑了,可我从二楼的窗户向下看还是清清楚楚呢!昨天半夜干脆是在家里的餐桌上,害我都没胃口吃饭了!这种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二哥你收留我吧! “大哥这个笨蛋在搞什么鬼!”溟克也觉得很不象话,不屑地挑起了眉毛。 “是啊,老爸老妈才不在家几天啊,他就这样!” “好吧!下午我去接你,不过要稍微晚些,因为我得先去接鎏飞,他最不喜欢等别人了。” “谢谢二哥!” 溟亮欢天喜地地跑了,说是要收拾行李。溟克却没了工作的心思,他想:老大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疯了吧!都29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真让人头疼! 于是,溟克把电话打回家。电话铃固执地响了20几声后,终于接通了,溟竞恼羞成怒地问:“是谁?” “大哥,想要孩子也不用这么辛苦啊!” 溟竞呼吸沉重混乱,上气不接下气,肯定是正在从事某项剧烈活动。果然,沉默了会儿,溟竞阴森森的声音传了过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砰”电话挂断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溟克咬牙切齿地把电话挂断,接着又提起,拨回去。 一声,两声,三声……十声,二十声,三十声……电话铃持续响下去,溟克冷笑着:老大啊老大,我看我们谁比谁狠! 终于,溟竞提起了话筒,溟克幽幽地送过话去:“老大,我还以为你把电话铃当催眠曲听睡着了呢?” “什么事?”这回溟竞的口气舒缓多了。 “大哥,心上的结,要用心去解,光是上床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臭小子,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我是害怕你早早的就肾亏,大嫂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到时保不准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你戴绿帽子,我面子上也无光!” “砰--”这回是电话摔上墙的巨响! 溟克嘴角一弯,露出狡诈的笑容来。大哥啊,你果然还是玩不过我,啧啧啧啧,没有长子的领袖风范! 第二十六节 迷惘的秋季 鎏飞的头发已经长到背上了,贴近头皮新长出的部分是黑的,下面则是耀眼的金色。 天有了冰凉的意思,鎏飞身上的学生制服依然全敞开着,显出桀骜不逊的姿态,额上未愈的狰狞伤疤更给他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氛。 靠在树上,点着烟大大咧咧地吞吐,眼睛却在天空漫游,秋天很遥远…… 溟克昨天很高兴地拉鎏飞出去吃饭,说他功课终于有一门及格了,要热烈庆祝。有时候天真起来的溟克象个孩子,总令鎏飞不知所措,想着那天溟克兴奋的脸,不想读书的话永远没机会说出口了。 放学时间的校门口,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来,鎏飞看到了让自己不爽的家伙乔宇,本来还在同伴前威风凛凛的乔宇顿时惶恐不安起来。以绝对蔑视的姿态,鎏飞瞥了他一眼,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不准打架!不准旷课!不准跟老师顶嘴!溟克三不准原则象只没头苍蝇围在鎏飞脑海里嗡嗡叫,鎏飞厌恶地挥挥手,挥去眼前的烟雾。 突然,熙攘的街道上人声寂静下来--所有目光集中在同个焦点上,街道对面,火红的宝马车里下来一位英俊迷人的年轻男士,他远远地对着这边打个响指。于是,鎏飞极不情愿地从树旁直起身子,慢吞吞地走过去。 “对不起,来晚了。”溟克道歉。 鎏飞眼皮懒得抬一下,就钻进了车里。接着,溟克也上了车,他给鎏飞系好安全带,伸手捏捏鎏飞紧绷着的臭脸,调侃到:“老大,这是谁招惹你了?” “找练呢你!滚开!” 不爽的语气,挑衅的眼神,溟克心底被撩动了一下,他耸耸肩膀,无可奈何地笑笑,开动了车。 回到家,鎏飞爬上沙发就开电视。溟克坐到旁若无人的鎏飞身边,假装也看电视。趁着鎏飞注意力被电视节目完全吸引住,溟克一伸手把他按到腿上牢牢压住,然后就狠狠地打他屁股。 “小鬼!你那叫什么态度!以后还敢不敢了?” “混蛋!疯子!你放开我!” “还嘴硬!”噼里啪啦打得更用力。 “我X你妈,我杀了你全家!” “那就打到你服气为止!” 溟克也火了,把鞋褪下了一只,拿在手里,用力抽下去。鎏飞哪里服软,破口大骂,从溟克的祖宗八代到他们家养的金鱼都“问候”了个遍,越骂越恶毒,越骂越不堪入耳。 溟克火冒三丈,干脆丢了鞋,下手狠狠地拧。三拧两拧,鎏飞暴跳如雷,张嘴就在溟克腿上咬下去。溟克也算好汉,被咬出了血也不叫痛,不过脸都青了。 “混帐东西!你是狗啊!”溟克拧着鎏飞的脸怒斥,脱下另一只鞋要继续打。“我回来了!”溟亮抱着一筒爆米花冲进门来,碰到的正是这幕尴尬的景象。 觉得很没面子的鎏飞手脚并用死力挣扎,溟克却不肯放手,他严酷地说:“要不说对不起,要不继续!” “混蛋!谁要跟你说对不起!你他妈做梦去吧!” “不把你治改了我就不叫溟克!” 溟亮眼看着溟克发了疯,把鎏飞夹在胳膊底下,不顾他的踢打反抗上了二楼,然后“砰”的带死了门,才回过神来:“二哥还是象以前一样爱充家长呀,欺负人!” 吃晚饭时,溟亮看到二哥顶着两只乌黑的熊猫眼,一个劲讨好地给鎏飞夹菜,看到自己怨恨的眼光时,觉得过意不去,又给自己夹了几筷子菜。 二哥太适合做幼儿园的老师了,溟亮这么认为--二哥不但严厉、爱体罚人,还特别有爱心、温柔体贴。 吃完饭,溟克便换了付严厉刻板的嘴脸,他一左一右把鎏飞和溟亮按在书房里读书,自己则抱着笔记本电脑在旁边劈劈啪啪地打,还时不时突袭,把写作业写困了的鎏飞拧回神来,把看了半小时书没掀一页纸的溟亮敲一顿。溟亮叫苦连天,直后悔自己干吗跑到二哥家里受罪,大哥起码就不管自己--错错错!错就错在自己不识时务啊!! 等被允许可以睡觉了,溟亮欢呼着把书一丢,旋风似的冲上楼,跳上床就呼呼大睡。鎏飞的情况比溟亮还惨,他上眼皮直打下眼皮,已经神志不清、不知东南西北了,干脆被溟克背上了二楼。 翔翔有保姆看着,溟克却不放心,每天睡觉都抱回自己的卧室,夜里更是竖着耳朵,一有动静就赶忙爬起来。人活到这份上,也真够累的,这就是命吧!唉,谁让他娶了个未成年老婆呢! 又是周六。早7:00,溟亮照例象只耷拉着长耳朵的兔子垂头丧气来到餐桌旁,看到溟克已经吃完了早餐,正端着报纸看,就问一句:“二嫂呢?” “他啊……”溟克起了个头就不说了,继续看经济版。 溟亮戳戳溟克,溟克看他,说:“怎么了?” “多好的天气,干吗不领着二嫂去游乐园玩?我那个年纪时,最喜欢到游乐园玩了,什么过山车、滑铁龙,什么刺激什么好玩!对了,还有,也可以去水族馆去看海豚表演……” 溟亮一开了话匣子就滔滔不绝,溟克的脸却一直在抽搐,自己堂堂溟氏总裁出现在游乐园和水族馆里,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真是馊主意一箩筐! “哇,要到点了!不说了不说了……”溟亮叼着一块面包跳起来就跑,溟克及时按住了他:“好好吃饭。” “可我要迟到了!”溟亮急得大叫。虽说是自己家的公司,虽说是怎么懈怠都不会被炒鱿鱼,可自己也有自己的原则,决不能让人把自己看扁。 “我开车送你,所以坐下来乖乖吃饭,不吃早饭可不是好习惯。” “二哥你真好!” 溟亮肉麻地吹捧着,溟克宠溺地瞪了他一眼,把视线移回到报纸上。不过,象鎏飞这样的小孩子,是不是真应该领他去游乐园和水族馆去玩呢?溟克开始认真地想,不过想到西装革履的自己出现在卡通式的游乐园,一手领着混混似的鎏飞,一手牵着气球,头都大了。 在病房外踌躇了下,鎏飞还是推门而入。 雪白的被单上躺着的那个人,自己恨到骨子里、又无法做到绝情绝义的父亲,已经瘦得象具骷髅。 这是你自作自受! 鎏飞咬牙切齿地想着,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湿起来。 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鎏飞阴沉凶狠的脸色让迎面而来的行人毛骨悚然、不自觉地保持1.5米的距离绕过去。 可恶!可恶!该死的!鎏飞的脚踢到一只空汽水瓶,瓶子飞了出去,又骨碌碌滚出好远。 “老大!” “曾凯!” 鎏飞对着激动万分跑到自己面前鞠躬的曾凯难得地露出笑脸。 “老大,兄弟们都好久没见你了,整天念叨呢!”虎背熊腰的曾凯一说起这个,眼睛里闪烁着泪花。鎏飞拍拍他的肩膀,两人走到一边,拿出烟来点着。 “大家都怎么样?”鎏飞问。世过近迁,江湖上响当当飞鹰帮会这么散伙是谁也想不到的。 “大家都好着呢!不愁吃不愁喝,舒舒服服的,尤其是大雄他们都胖了好几斤呢?” 鎏飞轻声笑一下,他把烟放在嘴里深深吸着,看着别处,“那就好,我可以放心了,总算我还对得起兄弟们几个!” 鎏飞捶捶曾凯的胸膛,转身离开:“告诉兄弟们,既然离开了黑社会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走回头路了!” 鎏飞大步走远了,耀眼夺目的金色长发在他背后摇晃着,不知怎的,曾凯觉得鎏飞格外失落…… 当悠扬的萨克斯乐曲《回家》响起,溟氏商厦的员工们在门前站成两排,对离开的顾客鞠躬,恭敬地说到:“您走好!欢迎您下次再来!”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溟亮回到员工更衣室把衣服换好,然后拖着灌铅似的腿离开商厦。 吹牛说不要司机接送的,说自立就要彻底自立,结果只有每回打完工都坐公交车回家。溟亮在宽阔的街道上走着,一边哭丧着声音自言自语:“累得象条狗,我是何苦呢!做我的大少爷有什么不好,逞什么强啊,真是咎由自取!” 路边停着辆超眩的跑车,可溟亮没精神看它一眼,经过时,车里的人叫住了他。 “好……好巧啊!”溟亮摸着后脑勺,窘迫得结巴起来。 车里坐着的好死不死是乔鑫,自从自己搬到二哥家,他就没找过自己,没想到终究是狭路相逢。看到乔鑫投来的古怪眼光,溟亮急忙把露脐装往下拉一拉,盖住了肚皮,注意到手腕上戴着叮叮当当的饰物,又急忙把手藏到背后。 “上车。”乔鑫打开另侧的车门,溟亮犹豫一下,还是上去了。 系好了安全带,规规矩矩坐好,溟亮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乔鑫发动车子,困惑地看过去时,却发现乔鑫正玩味的端详着他,溟亮立刻不自在起来。 “第一次发现你还挺可爱的。”乔鑫说,口吻却带着调戏的不正经味道。 “嘿嘿,请快开车吧,我二哥在家会等急的……”溟亮干巴巴笑着,端出了战无不胜的二哥,希望能吓唬住乔鑫,让他收敛一下。 乔鑫笑一声,手搭在溟亮光溜溜的肚皮上,不怀好意地向上摸去,溟亮花容变色,几乎没晕过去,他用力抓住乔鑫的手制止了他。 “啪”乔鑫解开了安全带,整个人贴在溟亮身上,溟亮挣扎了几下,就被他牢牢扣住。感觉到乔鑫的呼吸越来越近,溟亮恐惧地闭上了眼睛,接着灼热的吻就袭击了他的嘴唇。 上衣被高高地撩起,乔鑫的手在溟亮胸膛上游移着、亵玩着,另一只手从后腰溜进里裤子。溟亮想高声尖叫,却只发出痛苦的喘息声--乔鑫的力气太大了,动作粗暴得象要揉碎自己般。 所以,最后,溟亮不顾形象地号啕大哭。 乔鑫再脸皮厚也只有罢手了。 第二十七节 没有冬天的童话 萧萧几个月没回萧家了,父母每周都打电话问怎么不回家看看,萧萧总闪烁其词,推搪过去。理由很简单,因为溟竞无节制的欲望索求,他的身体状况异常糟糕,根本不允许他出门。 在床上看了会儿书,萧萧打开电脑,把前一天就做好的报表、方案和业务情况,以email形式发至萧氏的商业邮箱,再将新邮件里的附件打开,一一的打印。 家里几个哥哥都很出色,所以父母对最小的萧萧期望值小了很多,只要求他安心在家,做些常务工作,以网络和电话方式与公司联络就好。 打印出的文件内容无非是工作汇报和情况变更,萧萧审阅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传真出去。完成这些后,看看时间还早,秘书还要半小时才能赶到,萧萧揉揉太阳穴,想去喝杯热咖啡。 打印机仍在吱吱嘎嘎地工作着,萧萧检查后台打印任务--还有最后一页……这么慢,是打印质量设置得太高了吗,萧萧瞥一眼吐出了大半的纸张--果然,是图片。 耐心等了会儿,文件送进了出纸盒。萧萧漫不经心地拿起,顿时呆住了。 先是手指剧烈颤抖,然后是嘴唇颤抖,最后失控地全身发抖,萧萧把手背放进嘴里用力咬住,浓重的咸腥味在口腔里扩散着,可激烈狂乱的心情无法抑制。 高清晰的图片上,溟竞与一个男人在街头勾肩搭背,神情甚为亲密--那男人的眉眼萧萧认得,他是溟竞大学时代恋爱的对象,也是被溟士栋收买、自动离开辰京的对象。 我和他是走到尽头了吗……萧萧绝望地想,自己又是因为什么才忍受了整整7年! 拿起手机,萧萧粗鲁地按着号码,却因为手抖得厉害,按错了好几遍。 终于,电话拨通了,溟竞傲慢的声音传出:“找我什么事?” “回来。”萧萧的声音抖得象秋天的树叶,他情绪化地用指甲用力抠着桌面,象只烦躁焦虑的猫。 “股市正交易呢,我暂时回不去!” 溟竞冷淡的语气彻底激怒了萧萧,理智已荡然无存。他攥起拳头一捶桌面,低声吼道:“溟竞,看在我们夫妻3年多的份上--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心的话,就马上回来!” “有病!”溟竞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 木然端着挂线的手机贴在耳边,萧萧的脑海一片空白,一分钟,两分钟……手机脱手掉落在地的声音,萧萧迈动步子走出卧室。 过了半小时,溟竞的手机再次响起。看看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溟竞不快地接听起来,还没开口就听溟克爆炸般的狂吼狂叫:“你这混蛋到底想怎么样!” “哎我说……” “厨房里到处是血,大嫂进了医院!” 象被雷电击中,溟竞大大张开着嘴,好半天才回过神:“今天……是愚人节吗?” “你这头猪,还在等什么!快来医院啊!” “是真的!”溟竞急了眼,抓起衣服和钥匙,连声交代都没留给秘书就往外冲,“有谁告诉我,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 “萧萧的秘书在二楼没看到不着萧萧,就下楼找,结果发现萧萧倒在厨房里,浑身是血,菜板上也是血,满屋子都是切得七零八落的蔬菜--和凶杀现场似的!萧萧的秘书吓坏了,玩命地跑出去报警,报完警他也休克了!” 厨房,血,蔬菜,萧萧……无法联系到一起的事物,混沌的因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溟竞脑子里一团糨糊…… 萧萧他不会死吧!想到半小时前的对话,悔恨和负疚感扼住了溟竞的呼吸,心脏一阵阵剧烈的抽痛,迎面铺天盖天的恐慌,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灰暗无光。 一个月来,溟竞过着“过街耗子人人喊打”的凄惨黯淡人生,大家都用愤怒、鄙视的目光指责他、鞭挞他,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萧萧木纳了许多,他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卧室整日拉着厚重的窗帘,一片漆黑,他躲在被单下面神经质地咬着指甲,咬得鲜血淋淋了还不罢休。 溟竞把工作统统丢下,天天在家守着老婆,嘘寒问暖,小心呵护,生怕再出个闪失。溟克说早干嘛去了,溟亮说大嫂真可怜,一切似乎无可挽回。 出事后,溟克拖家带口地又搬回来,溟亮回归了原处,溟士栋和陈夏园的旅游也结束了,家总算有了个家的样子,但这平静的下面,却藏了湍急汹涌的暗流,随时都有打破全部平衡和安宁的可能。 窗外下雪了。一团团雪白从天而降,整个世界睡着了般寂静无声。 萧萧站在窗前,静静看着雪花飘落……干净的世界,干净的心情,就象一个美丽的童话慢慢形成,又慢慢模糊…… 手指在触摸到玻璃的瞬间,温度和感觉全都回来了,寒冷残酷的痛,一阵阵撕裂扯碎的痛。 这个世界,本不是童话,它也不够美丽。 这个世界,真相就是丑陋,没有可以躲藏的圣地。 如果,雪可以洗干净自己的伤口,如果,血可以洗干净自己的丑陋,我愿意来换取绝对的安宁和寂静……可是,我看见,我看见舞台上的帷幕已拉开,灯光照在我脸上,戏剧结局的悲喜我感受不到…… 大颗大颗泪水从苍白的脸上滚滚而落,喉咙却发不出一声痛苦的叫喊,剥离下这冬天童话的外衣,世界就是囚困灵魂的地狱。 地狱,本与天堂只有一步之遥,我的天堂消失了…… 走廊里,护士和医生疾步奔跑着。 迎着那错乱的人影,迎着那错乱的脚步声,鎏飞走向出口--就在刚刚,那个男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步,一步,鎏飞慢慢走着,背后的脚步声,连椅上的病人和等待的家属,空气里弥漫的来苏水味,一切的一切都消失,蒸发了…… 雪白的墙壁和窗外的雪混合着,成为空白的一片。 忘了是怎样走出医院,又走在大雪纷飞的街上的,当鎏飞停下来时,他再也控制不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