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国情伤Ⅳ--火雀 BY ailie(眼影) 第一节 苍茫浑厚的平原上,雄踞着修猎国国都--辰京。 几千年的栉风沐雨,世事迁移,辰京虽苍凉满目,却仍雄风不倒。它的一砖一石,一梁一柱,无不述说着逝去的繁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辰京王宫午后的寂静,夹道两旁的高墙将巨大阴影投下来,抬头望去,湛蓝的天空中,云似有似无,一抹猩红的颜色绽现--那是宫人放飞的风筝…… “陛下,留安王在宫外求见。” “让他等着去吧!” 嚣燃一脸怒气地摔开衣袖大步走回寝宫,几个宫人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如大祸要临头般。 走到荷雨亭,阵阵欢快的笑声让嚣燃紧紧皱起眉头,他放眼望去,月痕湖上碧荷连天,几支鲜艳的荷花盈盈盛开,荷叶丛中漾着一叶小舟,舟头有个穿着雪白衫子的少年低头吹笛,他修长的身影被碧绿的荷叶映衬着,姿态优雅得如同暝然的仙鹤…… 少年吹的曲子是《泉中月》,清幽典雅的韵律一丝丝在荷塘上萦绕,连绵不绝,温柔而清凉。 “咯咯咯咯……”岸上几个宫人正在嬉戏打闹,嚣燃问到:“这是哪一宫的?” 探头看一眼,跟班的宫人恭敬地秉道:“陛下,他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 “那人是谁?” 指着舟头吹笛的少年,嚣燃又问。 “听说皇后娘娘的弟弟昨日入宫探望皇后。” 沉思一下,嚣燃冷冷一笑:“原来如此。” 皇后敬尧是当朝宰相敬盟的长子,他的母亲是昌南王的二儿子。当年嚣燃的父王为嚣燃定下敬尧做太子妃,嚣燃曾听说敬尧还有个容貌出色的弟弟,只不过因为敬尧弟弟的母亲是敬盟纳的小妾,出身低微,所以一直被人看轻。 嚣燃正在琢磨,那少年一曲吹罢,放下手中的翠笛,缓缓抬起脸来。 雪白无瑕疵的脸上印着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少年淡淡一笑,拿起长槁,将小舟撑向岸边。 少年上岸后,那几个宫人立刻迎上去,款款一拜。少年也不说话,只是低头走着,很快就消失在嚣燃的视线里。 荷塘荡漾着风,那幽然的风已晕染了荷花的清香,四下流溢。 中午,因为国事烦扰不堪的嚣燃在花园中闲庭散步,远远的,他又看见那少年独自坐在树下。 雪白的衫子,雪白的脸,整整齐齐垂在肩上的长发,少年就象一支白荷秀丽端庄。 悄声走过去,嚣燃突然出声到:“嗨,你是谁?” 被吓了一跳,少年惊慌失措地仰头,一团毛茸茸的事物从他手中落下,跌在柔软的草地上。毛茸茸的事物“啾啾啾啾”叫着,那是只黄嘴小雀,羽毛还没长全。 嚣燃蹲下身伸出手,少年比他嚣燃快,他一把捞起小雀就藏在身后。嚣燃诧异地看他,只见少年明眸皓齿,一双黑眼睛对着自己张得大大的,神情又是惶恐又是羞涩。 嚣燃不禁哑然失笑,他很快就严肃起表情,伸出手命令到:“拿出来!” 象个做错事的孩子,少年低头不语。当嚣燃再次命令他时,他乖乖把手从背后拿出来,小麻雀怯生生地看看嚣燃,然后扑棱着小翅膀要逃跑,于是少年合起手掌,再次把小麻雀藏在了身后。 嚣燃看少年,他怯怯地回望嚣燃,一绺长发散落在少年雪白的脸颊边,他眉心一点朱红,嘴唇略显苍白。 “你叫什么名字?”嚣燃问。 少年垂下眼帘,羞涩地别过头去,接着又突地转过头俏皮一笑。 用树枝用力在地上划下一个红字,少年抬头看一眼嚣燃,抿起嘴巴把小麻雀放在“红”字旁。 “红,雀……” 嚣燃念到,少年点一下头。 这时-- “红雀!红雀!你跑到哪里去了?”敬尧隔着花园叫喊。 红雀对嚣燃眨眨眼睛,站起身就跑开了。嚣燃低头久久凝望地上的“红”字,竟有些呆了。 更深漏残,穿着木屐的宫人步于青石板上,砰然有声。 一豆灯烛下,红雀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持着毛笔一笔一画写着字。 并非经书也非诗词歌赋,而是嚣燃,嚣燃,嚣燃……满纸都是嚣燃的名字。落下笔,红雀痴痴盯着那些字,脸淡淡地红了起来。 将染了墨香的纸笺放在烛火上,一叶飘摇的火焰中,灰烬落下,红雀露出忧愁神色。 “红雀,夜深了你怎么还不睡?” 敬尧笑着地撩起竹帘走进屋,红雀起身相拜,然后低了头直勾勾地看地面。 “咦,是地上长出花来了吗--我怎么没看见啊?”敬尧坏坏地调侃红雀,红雀不好意思地笑了,嗔怪着伸手搡了敬尧一把。 “红雀,你是少年怀春了吗?不过也难怪啊,你已经十四岁了!快告诉哥哥,你今天遇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敬尧仍不放过红雀,硬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红雀狠狠瞪了敬尧一眼,他一摔袖子,就跑了出去。 月色明亮中,红雀一阵风似的穿过长廊,他突然站住,然后抱着朱红的木柱低头笑了。 从袖中拿出笛子,红雀放在唇边,轻轻吹响。柳丝的影子细细,千条,万条,在夜风中交错,老树上惊起一只乌鸦,嘎然飞去。 嚣燃……对着无尽的夜空,红雀用心念到,神色渐渐黯淡。 九岁时,一场大病让红雀差点死掉,从鬼门关回来后,他就失声了,从此再没发出过声音。 哑美人,大家都这样戏称红雀,只有红雀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的寂寞、孤独、自卑、自怜。失去了声音,他离这个有声有色的世界越来越远--他没有向命运抗辩的机会,他既笑不出声,也哭不出声。世界对他关上了声音的大门,同时,他把自己的心也关闭了。 “--又是你!” 背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红雀慌张地回头,嚣燃正眯起眼戏谑地看他。红雀茫然看着嚣燃,嚣燃上前一步,轻声问到:“喂,红雀……你怎么哭了?” 端起红雀的下巴,嚣燃用大拇指抿去他腮上的泪水:“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红雀使劲摇头,退后一步。 “那为什么要哭?” “……” “你怎么不说话?” “……” 听到嚣燃的问话,红雀露出悲绝的神情,他退后了一步接着又是一步。 “回答我!” 嚣燃严肃起表情命令,冷然的眉间跃上一丝残酷的意味,红雀转过身,风一般的跑得无影无踪…… 用手指和小麻雀尖尖的嘴巴做游戏,红雀觉得被啄得好痒,就淡淡地笑起来。 很早以前就被父亲冷落了的母亲说过,在他生下红雀前,曾梦见过一只火红的雀飞进森林,然后森林里一片轰然的火光。父亲极不喜欢着个梦的预兆,他说红雀是个会带来灾祸的孩子,从此就将他和他的母亲迁入了偏僻冷清的别院。 “笃笃笃……”听到父亲的脚步声,红雀利落地把小麻雀放进木匣,藏在书架上。 接着敬盟就铁青着脸走进来,他在书桌旁坐下,红雀几步上去,谦恭地站在他面前,把头埋得低低的。 敬盟环视一周,屋内的摆设极为简洁,低几上的青瓷花瓶里插着几杆青竹,窗棂上用红丝绳系着青铜风铃,风吹过时,风铃发出“叮叮咚咚”悦耳的声音。 翻翻书案上的书,几本诗经已翻看得破旧不堪,字里行间写满了蝇头小注。把书丢下,敬盟问:“红雀,你在宫里时见过陛下了没有?” 红雀摇头。 “--你敢撒谎!” 敬盟重重地一拍桌案,红雀仍是摇头。 “大胆!” 敬盟怒不可遏地喝到,红雀“扑通”跪下,还是摇着头不肯承认见过帝王陛下的事。 “我要……我要扒了你的皮!” 早朝时,敬盟被嚣燃问及小儿子红雀的事,他立刻明白嚣燃是看上了红雀,要把他纳进宫来。敬盟婉言对嚣燃说起红雀年纪太小,不懂宫内的规矩,言下之意便是不愿把红雀送进宫去,嚣燃的脸色顿时难看,他说:“敬宰相,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被逼上绝路的敬盟只有跪下谢主龙恩,嚣燃当下赐给敬盟一斗珍珠,一斗翡翠玛瑙,五千两黄金,五百匹绸缎,要他即日就把红雀送来。敬盟心中又惊又喜又恨又怕--惊的是嚣燃竟然如此看中红雀;喜的是两个儿子都入了宫,自己的地位更会扶摇直上,步入青云;恨的是红雀入宫后,定会抢了嚣燃对敬尧的宠爱,到时要敬尧生下太子坐稳皇后位子的设想就会成为泡影,而红雀即使生下皇子,也会因为红雀的母亲是一介歌伎,地位太过卑贱,而不能立为东宫太子;怕的是红雀是个哑巴,脾气又孤僻古怪,不知道会给自己惹出什么祸事来。 敬盟怒瞪着跪着的红雀,红雀露出怯意,黑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叹息一声,敬盟说:“收拾一下东西,和你母亲道别,今天你就要入宫侍奉帝王陛下了。” 敬盟背着手离开,红雀从地上爬起。他走到书架旁,拿下木匣打开,小麻雀已经闷死了……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红雀慢慢松开手,木匣摔在地上,发出破裂的声响。 第二节 推开木门,嚣燃走进圜阳阁。青铜烛台里,两支巨大的双喜红烛上火焰欢快地跳跃着,一行行如血的烛泪流淌下来。 红纱帐用银钩向两边钩起,床上端坐着一身血红喜服的红雀。他低垂着头,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嚣燃也不说话,他脱下外衣搭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走到红雀面前。 红雀的睫毛因为惊惧剧烈地抖动着,嚣燃抓住他的肩膀,一使力,把他压倒在床铺上。 “嘶啦”,粗鲁地扯开红雀的衣服,嚣燃把手探进去,感到红雀的身体在害怕得发抖,嚣燃低头看他,昏暗的光线中,嚣燃的长发因为俯身而倾泻下来。红雀拼命摇着头,摇散的长发披落在鲜艳的枕头上,映衬出那张美丽的脸孔更加惨白。 “哼哼”嚣燃阴笑两声,蹂躏上红雀的嘴唇,激烈的热吻,一次又一次……红雀象柔弱的小鸟做着无谓的挣扎,渐渐失去了反抗。 嚣燃的嘴唇一路下移,亲昵地啃舐着红雀的耳朵、颈侧和肩窝,然后来到更下面,玩弄红雀的胸口。 红雀蜷起身,又被嚣燃强力拉开身体平躺着,架起红雀的两条腿,嚣燃低声说到:“你父亲已经把你送给了我,今天起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自尊什么的就把它们都忘了吧!” 血的味道,淡淡飘在夜中……血红的烛泪一行行流淌下来,血红的沙帐有节奏地前后摇摆,粗重的呼吸,无声的哭泣,浑浊的思想,迷乱的神智,无尽的羞辱,压抑着的痛苦,征服着的快乐,交织出一个变色的世界。 跳下秋千,红雀走到哥哥敬尧旁边坐下。石桌上摆着几样小点心和水果,红雀拣了只苹果,小口地咬下去。 一直都是斯斯文文的红雀,他那歌伎出身的母亲把他教育的很好。敬尧怜爱地摸着红雀的头发,他戳戳红雀的脸,悄声问到:“红雀,陛下他对你如何?” 红雀笑笑,点一点头,又摇一摇头,然后他起身到秋千上坐下,一边轻轻悠荡着秋千,一边继续吃苹果。 几只小鸟在枝头喧嚣,秋千突然静止下来,啃了一半的苹果掉落在地上,滚动着沾满了泥巴,红雀埋了头,肩膀微微耸动着。 “红雀?”敬尧担心地出声,同时看见嚣燃出现在花园的月亮门前。 “陛下万安!” 敬尧和宫人们齐齐跪倒,向嚣燃请安,只有红雀坐在秋千上没有动。看看掉在地上的苹果,嚣燃再看看红雀,红雀照例穿着一身雪白,头发整齐地垂在肩头。 “红、雀!”嚣燃沉声叫到。 红雀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嚣燃--衣着华贵的嚣燃站在众人中间,一派帝王的威严。几十双眼睛落在红雀身上,敬尧紧张地直跟红雀使眼色,要他立刻跪下对嚣燃行大礼。 紧紧抓着秋千上的铁链,红雀咬破了嘴唇,一丝血顺着下颏流下,溅落在雪白的胸襟,印上一朵鲜红的梅花。 红雀起身跪下,嚣燃也不说平身,由他跪着。 径自在石桌旁坐了,嚣燃问敬尧:“敬盟宰相的生日快到了是不是?” “是啊,还有四天就是家父的四十大寿,多谢陛下惦念了。” 敬尧犹豫着看了嚣燃一眼,近一月来弹劾父亲的折子堆满了嚣燃的书案,亲信们得到消息说陛下要对敬盟痛下狠手-- 一边给甜果子吃一边准备杀人的刀,历代帝王的心思深不可测。 嚣燃东一句西一句地说些个东西南北之事,没一点让红雀起来的意思。敬尧暗自着急,却苦于无法开口说明,他把眼睛在红雀和嚣燃间转来转去,心思时沉时浮,烦躁不安。 敬尧比红雀大五岁,他从小就打心眼里爱这个漂亮文静、乖乖巧巧的弟弟,两人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敬尧善待红雀,处处维护红雀,把他当作宝贝似的捧在手掌上。现在看到陛下故意刁难红雀,敬尧不禁担惊受怕。 “红雀他还跪着呢!”敬尧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又如何?” 嚣燃说到这儿,红雀突然抬起头恨恨地看过来。看清红雀脸上挂着委屈的泪水,敬尧赶忙过去,蹲下来用衣袖擦着红雀的脸。 “哎呀呀,怎么就哭了!?陛下他不是欺负你,他在逗你玩呢!” 敬尧温柔地哄着红雀,口吻象个劝说小孩子的母亲。红雀的眼泪越流越凶,他靠进敬尧的怀里把头埋了进去。 红雀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在后宫这种险恶的地方生存,敬尧在心中叹息。 早上时,敬尧在红雀头发上别了只白蜻蜓饰物。 “喜欢吗?”敬尧问。 红雀看看铜镜里映出的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叹口气,敬尧转身走到书案边。书案上展开着宣纸,毛笔搁在青玉笔架上,砚台里是新研的墨。敬尧拿起笔,蘸满墨汁,神情渐渐凝重。 笔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敬尧行云流水般地写出“剑”字,将笔丢落在桌上。 “锵”的一声,敬尧的心裂开了一道大缝,沉积在记忆深处的伤痛泄露出来。 十四岁时,敬尧还在和他的青梅竹马秦霜无忧无虑地玩耍,两人一起在书房读书写字,一起在元宵节看烟花,一起在竹园练剑舞枪,在花前月下依偎着说悄悄话,敬尧还记得秦霜骑在马上飒爽的姿态,秦霜是多么的英俊潇洒啊。可是父亲却说:敬尧,你要嫁到宫里去。 自十七岁入宫到现在已整整两年了,敬尧再没与秦霜见面,他知道秦霜恨自己,所以两年前秦霜跟他的父亲秦将军请愿,要到边塞做守关将军。 如果,如果我能跟父亲说一个不字,如果我与秦霜从此逃离辰京做一对同命鸳鸯,这么想着,敬尧不知不觉中泪已涔涔。 惊觉到自己在哭时,敬尧赶忙拭去脸上的泪水。红雀站在桌旁默默地看着他,然后他拿起笔写下:“苦吗?” 敬尧笑着摇头。 红雀又写下“霜”字。 敬尧顿觉全身血液都冷却下来,心上一个个陈旧的伤口裂开鲜红的口子,有个声音幽幽地说到:“敬尧……这时候了你还在矜持什么?” 笔墨纸砚被敬尧粗暴地用衣袖扫落在地,敬尧掩面而泣,不能自己。 红雀面向敞开的窗,窗外是翠绿燥热的夏天,杨树的叶子在阳光下象碧玉般闪闪发光……从袖中抽出笛子,红雀吹起了曲子“蝶恋花”。 蝴蝶恋花,蝴蝶恋花……残破的梦境和生机勃勃的夏季交织,散发出甜蜜的忧愁…… 视野里有只白色蜻蜓在轻盈飘过,嚣燃眯起眼睛,站在长廊里望向园子里抱着小狗玩耍的红雀。 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嚣燃想着淡淡地笑一下。 长廊的尽头传来脚步声,嚣燃看去-- 一列铠甲雪亮的士兵整齐走来,御林军首领卫锌剀大步走到嚣燃跟前跪下:“陛下。” “何事?” 嚣燃将目光落在被士兵押着、手反捆在背后的男人身上,那男人神态自然,毫无惊慌之色。 “此人私携武器,深入宫内。”卫锌剀秉到。 嚣燃踱到男人面前,不禁暗暗赞叹--这男人一身不同凡响的气度,眉眼间沉稳又不失傲气。 “你是何人?有何企图?”嚣燃问到。 男人放肆地盯着嚣燃,放声大笑:“你当然认得我,嚣燃!--我便是要纳你性命的厉鬼!” 话音一落,男人双手用力一挣,捆缚他的绳索立时断成几截落在地上。措不及防的御林军大惊失色,纷纷抽出剑来--而火石一击的瞬间,那男人衣袂飘动,躲闪过刺来的刀剑,向嚣燃直扑过来。 男人的手如钢抓般紧紧扣上嚣燃的肩膀,另一只手则高高举起,当下就要击碎嚣燃的天灵盖,可他的手却停在了空中。 露出惊愕的表情,男人脸色灰白。就在这空档,几把剑从他身后刺穿了他的身体。 男人的手慢慢放开了嚣燃,他退后一步,眼睛仍死死盯着嚣燃背后。 “天意绝我,天意绝我啊……”男人说着嘴里流出血来,他的眼里绽放出恐惧和绝望的激烈神色--穿着雪白衫子的红雀抱着雪白的小狗乖巧地站在嚣燃身后,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 红雀漠无表情地看着那男人被卫锌剀在喉咙上补了一剑,长廊的石板上撒满了鲜红的血,正午的太阳蒸煮着花草树木,杀气腾腾的士兵们手中的剑沾满了血色。 迈着轻轻的步子,红雀走上前来,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起一丝波澜。红雀抬头看嚣燃,嚣燃满心疑虑,却见红雀摇一摇头。 不是我。那是红雀无声的辩解。 可这样的辩解丝毫没有说服力。